常庆看见顺势进了书房,把门带上。
&ldo;约理,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你这是干什么?&rdo;
卢约理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ldo;常叔,约朋和青帮的人最近都活跃的厉害,我看咱们是要用到那最后一招了。&rdo;
&ldo;你信那姓周的么?&rdo;
卢约理揉动的手停下来,直视着常庆,缓缓说了一个字:&ldo;信!&rdo;
常庆看了眼地上逐渐摊开黏糊糊的粥,又问:&ldo;那你何必又演这出?&rdo;
&ldo;这丫头太单纯,我走了以后,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rdo;卢约理说:&ldo;她离卢家越远越好,你帮我照应她一下,别让她也出什么事。&rdo;
&ldo;哦?你没打算让她跟着你?&rdo;
卢约理摇摇头,&ldo;我一个人就可以。&rdo;
没几天,卢家找了处风水宝地,将卢勋的尸体葬了,顺便在附近找了家饭店,请亲友吃过饭,算是结束了丧事,饭局散了,大伙各走各的,卢约朋佯称有事,常庆的车上只坐了卢约理。
&ldo;这事过了,你好好歇一段时间吧。&rdo;常庆眼睛不离面车前的玻璃窗,一边安慰卢约理。
没有应答,常庆往副驾驶瞄了一眼,约理别过头,咬着食指的指节,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常庆见了也略微吃了一惊,这些日子,卢约理一直冷着脸打理丧事,这样哭出来却是头一次。
卢约理察觉被人发现,狼狈的擦了擦脸。
&ldo;常叔,前面放我下车。&rdo;
常庆看了看路。&ldo;这里?那屋子是留着关键的时候藏身用的,你要小心别暴露了。&rdo;
卢约理笑笑:&ldo;放心,我有分寸。&rdo;
屋子里的东西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裹着衣服的布包扔在床上,桌上橱柜上都蒙了层厚厚的灰,隐隐有点霉味儿。
卢约理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抹了椅子坐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冷清的床。
有双巴巴的眼神望过来,削瘦的体格坐在床的边缘荡着腿,柔软的头发,清脆的说话声,奶油般的香气,尽管那是个男孩,一个不过是笑起来有些傻气的男孩。
为一个男孩动心,他不再想追究结果会如何,他现在只想上前去把他搂在怀里,索取那个麦芽糖味道的吻,一伸手,触到一屋子的空气,才发觉不过是幻影。
好像是觉得有点累了,他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忽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从内衣袋翻出支钢笔,抽屉里找了纸,写下两个字,用镇纸压在桌上,才匆匆离去。
葬礼过后,卢约朋象是忽然换了一个人,乖乖的住在家里,也没有跟二哥发生过争执,更没再提过遗产,生意上卢约理说一,他不说二。
上上下下对这转变都感到吃惊,只有卢约理十分平静的处理日常事务,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没两日,卢约理带着卢约朋亲自到火车站检验货物。验到下午五点钟,卢约朋突然说:&ldo;二哥,我约了爹生前的几个朋友晚上在鲁仙阁吃个饭,二哥你刚回国不久,可能还有些叔叔伯伯不认识呢,晚上你和我一起过去吧。&rdo;
来的还真是时候。卢约理暗自揣摩着,笑了笑。
&ldo;好啊,不早了,别怠慢了前辈们,你先到,我回家处理点事,立刻就去。&rdo;
卢约朋也笑了笑,笑里藏着几分得意:&ldo;也好,二哥先忙,咱们不见不散。&rdo;
卢约理坐上常庆的车时,嘴角还勾着那一抹微笑。
&ldo;怎么?笑得那么奇怪?&rdo;
&ldo;事情刚处理完,约朋就有动静了,正好,今晚我就走!&rdo;
钟来寿跟着钟从德坐了火车到天津,又从天津找到个跑生意的农民,赶驴车到了当年的荒村。
村子仍旧没有人住,糙长的越发茂盛了,几处破屋的残骸也都被糙淹没,穷人家的苇泥墙索性都化成了泥,长出好些车前糙。
如果说北平挨着黄土高原,气候干燥,偶尔还能遇见黄沙满天的景象。天津离北平就二百来里地,因为靠海,却是另外一副天气。天已入秋,海边的秋老虎比内陆的强很多,不过一到早晚,雾气起来也凉的很。
钟从德的病本来就忌寒湿,入了天津界就咳的更厉害了,来寿总觉得不太对,一直劝爹别勉强,实在不行来年开了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