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他平时睡的那张简单又陈旧的木板床上,一只猫趴在床头的猫窝里,猫窝是用破旧衣服团起来的,他看着猫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位置发呆。
一切变回了原有的样子,七十九区没有沦陷,那些异种也没有入侵过。
可是弟弟不见了。
弟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只有他还记得。
带着这段记忆,他无比迫切,四处找寻,四处询问,最后换来的,是院长奶奶无力的摇头,以及交在一位医生手中的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
最后的最后,他得到了一张诊断单。
“我没有病!”
“你们才是有病!”
“为什么不相信我!”
“……”
他也叛逆过一段时间。
叛逆得整个孤儿院的人都知道他疯了,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们也全都听说他精神不正常了。但这样的叛逆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他看到院长奶奶的白发比以前更多了的那一刻,他就消停了。
不再叛逆,不再吵闹。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懂事了。
他后来努力打工,一个人孤单地成长,帮着院长奶奶分担起孤儿院的重担。
他不再提那个弟弟了。
可他只是不提了,不是放弃了,也不是不在意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一直以来,都想进禁闭区,想在那里面查到一点关于弟弟的消息。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相似的存档,对他来说也是可以的。
他想知道他的弟弟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有没有受什么伤害,过得还好不好。
他只是想知道而已。
捏着这张314号的病历单,丹郁渐渐收回心绪,把这张纸好好折叠起来,捻在手中摸了又摸,才放回口袋里,然后问道:“你信吗?会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对于他说他死过一次,这种一听就像胡言乱语的话,会信吗?
余悸的回答是:“或许。”
说得淡漠又漫不经心。
要知道为什么的是余悸,知道为什么了又表现得如此无所谓的也是余悸,丹郁微微蹙眉,重新趴回余悸的肩头,“就知道你不会信。”
这句话说得有点像碎碎念,趴下没一会,丹郁立刻直起了身体,拍了拍余悸的肩膀。
“让我下去。”
没等余悸松开手,丹郁的一条腿就伸了下去,鞋尖点地,落稳一只脚后,另一只脚在地面试探着点了点,然后挽起余悸的手,“得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