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醒目的是王工头老婆拎着的铜盆,那泼辣妇人正用铁勺敲出震耳欲聋的节奏。
"李老板好大的排场!"周校工踢开脚边蠕动的麻袋,三条吐着舌头的野狗窜出来朝打手狂吠,"这些吃了毒饲料的畜生,可比监控摄像头好使。"
顾长哥趁机滑下货架,瘸着腿挪到光源处。
手机在混乱中被踩得粉碎,但记忆卡早已藏进针灸包的暗层。
他望着李供应商抽搐的腮帮子,忽然想起今早给王大姐把脉时,她抱怨最近总闻到仓库飘来死老鼠味。
"顾大夫!"周校工扯着嗓子喊,"您上回说的那个。。。那个什么穴位按摩,能给咱们演示演示不?"
众人哄笑中,顾长哥瞥见林管理员父亲的黑色轿车停在百米外的梧桐树下。
他装作整理衣襟,将沾着红灰的纱布塞进周校工掌心,老人粗糙的指腹在他腕间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好的证据交接暗号。
回卫生所的路上,顾长哥特意绕道建筑工地。
月光给生锈的脚手架镀上银边,他望着未封顶的教学楼轮廓,眼前浮现出孩子们在危楼下跑跳的模样。
夜风送来远处搅拌机的轰鸣,却掩不住裤袋里突然震动的陌生触感——那部备用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个被保存为"钢筋玫瑰"的号码。
王女建筑工人带着铁锈味的笑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上周她强行塞给他这个手机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顾大夫哪天想听真正的夜班小调,随时拨这个号。"此刻屏幕上跳动的信息提示像朵诡谲的蓝莲花,在夜色里缓缓绽开。
顾长哥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出细汗,工地探照灯将“钢筋玫瑰”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他正要转身,安全帽檐突然被掀开半寸,带着水泥腥气的暖风灌进后颈。
“顾大夫躲这儿数星星呢?”一位女建筑工人单手撑着脚手架,橘色反光背心勒出饱满的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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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夹着半截香烟,火星在夜色里划出暧昧的弧线,“上回教你的混凝土配比歌谣,夜里睡不着就爱哼哼这个。”
顾长哥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钢筋。
女人染着蔻丹的指甲已经戳上他胸前的听诊器,金属听头在工装布料上拖出细长的刮痕。
“听说郄门穴能治心悸?”她突然攥住他手腕,带着厚茧的拇指重重按在穴位,“我这儿跳得厉害,顾大夫给听听?”
林管理员捧着文件夹转过搅拌机时,正看见顾长哥的手背撞翻王女工的安全帽。
散落的发丝扫过他发红的耳尖,月光将两人影子绞成麻花状投在水泥地上。
她珍珠发卡上的碎钻突然刺进掌心,文件边角在指腹压出月牙形的白痕。
“王姐别开玩笑。”顾长哥抽回的手腕撞得脚手架叮当作响。
他佯装整理药箱,却把碘酒和银针撒了满地,“你那是搬运重物导致的心动过速,需要……”
“需要个屁!”王女工一脚踩住滚动的针筒,安全帽上的LED灯照亮她泛着油光的鼻尖,“上个月暴雨冲垮工棚,你抱着我往卫生所跑的时候怎么不讲究穴位?”她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艾草灸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这印子还没消呢,顾大夫不得负责?”
林管理员转身时文件夹磕在生锈的钢管上,惊飞了梁间的斑鸠。
顾长哥望着那道消失在预制板后的米色裙摆,喉结滚动着咽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