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恐怕从没真正把谁当作朋友。」
喟然一声,男人捏动手中陶符,任他附回胸前,抚mo手上的铜环思索:
「他是天生的王者,王者心中是不能有圣域的;他注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情人和兄弟。皇朝有句话,以前那男孩常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爬得越高,周围的风景便越孤独,倘使不能忍受那分孤独,就没有称王的资格──而他是我见过最把孤独视作当然,甚至享受那分孤独的人,所以我说他生下来便是为了成王。」
「放眼当今世上,能和那位大人物匹敌的,好像就只有我们王室那小子了?」打呼噜作为讪笑,卡达翻身评论。
「珊孙殿下吗……或许罢!重生大陆这几年风起云涌,旧生代汰换,新生代以皇朝为先躯,王一个比一个年轻;传说大漠近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统疆土的乌札部,族长就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女半精灵。时代变了,卡达,和前世许多大变革前一样,历史又开始走他的老路子了。」
「而你在乎的始终只有『它』,是吗,少爷?」
长叹一声,法师翻了个身,眼神霎时盈满了哀愁。
「还找不到……『它』吗?」
声音由松转紧,似乎一提到耶语的「It」,它所指涉的某样事物便能让他心神俱迷。听出主人的心忧,卡达钻出竹帘外,阖目感受微风捎来的信息,半晌一跃回舱,枕在卡珊卓罗腿上轻叹:
「天照城央的猫朋友回报,它本来在新月城上看好戏的,好死不死却上台多管闲事。你的小贺还给人砍成重伤,好在有路过的祭司相救,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女人一直跟在她左近,后来他们进了新月城里城,那些猫儿进不去,讯息就断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始终还和那紫发少女在一起,否则少爷没有理由感应不到。」
「新月城……离这里很近哪。」
彷佛渴望奇迹,男人无意识地望向布满屋形船灯火的奈河,半晌像是嘲笑自己的无稽,转回头来抚弄白猫,一面叹了口气。
「那女人和它似乎亲密的很,一见你的小贺受伤,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少爷,看来在你和它失联的期间,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刚刚那个皇朝人……身上有『它』的气息。」
久未发言的巴林忽地插口,卡珊卓罗微微颔首,修长的十指交扣,支颐陷入沉思:
「可能是擦肩而过……又或者碰巧遇上了?看来它就在左近哪,哎,要是……」
鼾声。
本来两只猫静待下文,一直到柔软毡垫里传出主人的梦呓,然后是物体倒在软垫上的声音,黑猫这才醒悟大少爷的恶习:
「喔,天呀,果然又给我睡著了!」
不爽地一爪木壁,服侍这位大少爷还真让人寿命减少三百年,虽然对他来说年龄不是问题,猫的心脏还是比人类脆弱。
对倚舱打盹的法师投以莫可奈何的目光,卡达悄悄蹑足爬上男人胸口,绿眼望著法师孩子般的睡容,语声竟添入几分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