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梁夫人佯嗔:“你们可管好自己的眼珠子啊,真掉了我不管药钱。”
&esp;&esp;诸位绣娘不依:“夫人好没良心,我们日日夜夜为绣坊出力,您不能这般对我们呢。”
&esp;&esp;雅间内一片欢声笑语。丛绿低垂着头,沉在自己妈的思绪之中。梁夫人比了比腰围的尺寸,对粉衣绣娘道:“还得再往里收一寸,双肩也得缩一缩。还有袖口的左右,再绣两朵雪菊。”
&esp;&esp;粉衣绣娘一一记下。一时试穿完了嫁衣,云意对梁夫人道:“今日起得早,我有些困倦,想睡一会儿,丛绿陪着我,你们退下罢。”
&esp;&esp;梁夫人连忙应了,她们这雅间,就是专供贵人休息的,床榻齐全,被褥都是上好的。
&esp;&esp;“云姑娘尽管休息,奴婢们都在外头,您需要的话唤一声就行。”
&esp;&esp;云意点点头,众人行礼退下。待门合上,木桩子一般的丛绿,忽然动了。
&esp;&esp;另一边,澹台桢看了看天色,抿出一丝笑纹。这个时辰,小意应该试穿完嫁衣了,他亦可以去会佳人。搁下手中的公文,正要起身换一身新衣,目光忽地扫到书柜上的长匣。
&esp;&esp;他在公主府一住多日,直到周承嘉完全康复才回到郡王府。从珞州远道而来的长匣,一直静静地待在那里,并未打开。
&esp;&esp;澹台桢心念一动,打开长匣,取出了画卷。
&esp;&esp;画上的少女明媚动人,身着石榴红的胡服,在马上挥舞长鞭,笑得活泼张扬。澹台桢原本温和的面容,却瞬间凝聚起冷霜。
&esp;&esp;美则美矣,但这并不是云意。
&esp;&esp;虞国伏低做小,送来的画像绝不会出错,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esp;&esp;澹台桢一卷画像,大踏步出门:“来人,备马!”
&esp;&esp;欧阳绣庄
&esp;&esp;清月巷,欧阳绣庄。
&esp;&esp;因着地段算上不好,所以四周有些寂静。几只麻雀从树上落到地上觅食,随后被匆匆而来的脚步惊走。
&esp;&esp;云意与丛绿一身素衣,巾帕遮面,头发用布包了,仿佛两位普通的农女。她们喘了喘气,敲响欧阳绣庄的大门。
&esp;&esp;仿佛只过了几息,又仿佛过去了大半日,期间丛绿一直紧紧地攥着云意的袖口,心跳如雷。
&esp;&esp;门终于开了,探出头来一位神情木然的丫头,大约十六七岁:“你们找谁,贵姓?”
&esp;&esp;云意轻声回答:“姓云,找欧阳绣娘。”
&esp;&esp;丫头眼中闪过一丝涟漪,迅速让开:“你们进来罢。”
&esp;&esp;云意与丛绿刚进来,丫头立刻合上大门:“我直接领你们去绣房,地道就在那里。”
&esp;&esp;整间绣坊不大,三进的院子,奇怪的是,云意与丛绿一路走进来,并未碰到半个人影。
&esp;&esp;丫头将两人引入一间绣坊,只见四面通透,十分宽敞,墙上摆着大幅的绣品,地下满满的绣棚,绣棚上排着林林总总的丝线,有些未完成的绣品上还插着针。由此可见,绣房平日里是忙碌的。
&esp;&esp;“这里。”丫头在一副黄金满地的绣品下站定,探到后头一扭。墙壁霎时凹陷进去,露出一人可通过的入口。
&esp;&esp;“今日欧阳坊主让绣娘们都外出了,就为了等两位姑娘来。这是地道的地图,您收好。下头还有一些照明的灯火和食物,两位姑娘珍重。”
&esp;&esp;云意与丛绿皆道谢,走进入口之际,云意还是轻轻说了一句:“欧阳坊主,珍重。”
&esp;&esp;丫头古板的目光有神采一闪而过:“你怎知我就是欧阳坊主?”
&esp;&esp;云意笑了笑:“如此重要的事情,坊主怎么会假手于人?此外,坊主的指尖有薄茧,想必是多年磨炼绣工所致。坊主面色僵硬眼睛却漂亮,您戴了假面罢?”
&esp;&esp;欧阳清怡眼中带笑:“匆匆一面,云姑娘教我印象深刻。但愿今后有缘再见,到那时,清怡必与云姑娘畅饮几杯。”
&esp;&esp;“好,有缘再见。”云意再不耽搁,福身之后快步进入地道。身后,小门迅速合上。
&esp;&esp;丛绿打起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引路:“姑娘,这有一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