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南潇雪的腿轻挪了挪,好像感应到被她瞧了太久这事。
安常一下子抬头,忘了还躬身在桌下,撞在桌板下“咚”的一声。
包间里一瞬安静,她尴尬到绝望。
装作若无其事从桌布下钻出来,脸分明都是红的。
南潇雪没发话,是她右手边的化妆师先问:“没事吧安常?”
安常红着脸摇头:“我想捡花生米来着。”
“掉了?嗨,没事,等我们吃完服务员会打扫的。”
尴尬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多米诺骨牌,带着一切不愿回想的回忆浮出水面。
譬如小学时女生们手牵手上厕所,只有不合群的她一个人坐在座位,憋到快要尿裤子。
譬如大学时被“善意”的嘲笑,她鼻音边音不分的南方口音。
譬如周末去她爸家吃饭,在那一家三口的谈笑间她如坐针毡。
细细理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一切细节,都在反复提示她的笨拙和沉默,总是与周遭格格不入。
也许这些只是被她自己无限放大,因为包间里很快恢复热聊。
剩她一人坐着。
其实刚才那一下撞得很猛,现在还有一股剧痛往她天灵盖里钻。
还好南潇雪一直在她旁边静静坐着,没问她一句“疼不疼”。
不然她会更尴尬。
终于开始上菜。
副导招呼:“大家把面前的杯子都满上,我们共同举杯。”
倪漫:“雪姐,我去给你要杯热白开。”
南潇雪一般不喝酒。
今天她却摇摇头,指了指倪漫旁边的红酒瓶。
倪漫犹豫了下:“喝酒啊?”
“怕商淇知道?”南潇雪挑了下眉:“商淇也管不着我喝酒。”
倪漫笑着给她倒了半杯。
安常心想:喝就喝吧。
反正南潇雪以前也不是不喝酒。
副导号召大家一起举杯:“《青瓷》票房大卖,一路长虹!”
所有人跟着喊:“票房大卖,一路长虹!”
玻璃杯撞在一起,好似梦想激荡的声音。
安常觉得,南潇雪这人矛盾极了。
一方面她格外自律,晚饭几乎不怎么吃东西。
一方面她毫不自律,指了指倪漫旁边的红酒瓶,倪漫递她,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