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潇雪定了定神:“嗯。”
安常在那端道:“你说的那句话,我明白。”
在昨夜的移动更衣室里,南潇雪微叹着跟安常说:“我待在宁乡的日子,不多了。”
那句话的意思很复杂——
「在宁乡,我的确对你动了心思。」
「可我总归要离开这里,因为我是南潇雪。」
或许只有到达南潇雪这阶段才明白,当一个人成功到某一种程度,她就不再只属于她自己,而变成了一种象征,一种符号。
无论对南潇雪自己而言,还是对世人而言,她都是「属于舞台的」南潇雪。
前面这个定语不可摘除,否则就像剥落她的灵魂。
七情六欲对她来说太奢侈,她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青春都献祭给舞台,关于未来,她甚至给不了一个最普通的承诺。
虽然现在她与安常远没有到需要给承诺的阶段,但她要在某种情愫滋长得更疯以前,自己先把这些想清楚,也要对安常说清楚。
她猜着安常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否则不会扭头就跑。
这样一来,她失去了纠缠的必要。
她的决断一向干脆,没想到会引发持续失眠和等待电话的蝴蝶效应。
她把这归结为入戏精魄一角的柔情与软弱,以及宁乡梅雨季赋予每一个人的辗转情丝。
这会儿面对安常说出口的“明白”,她轻轻“嗯”了声。
又问:“然后呢?”
安常忽道:“我以前有过一个喜欢的人。”
南潇雪的小拇指莫名刺痛一下,疑心有蜜蜂来蜇,拎起来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再开口,轻扭着一点腰肢倚在墙上,手指上缠着圈圈绕绕的老式电话线,等着安常说下去。
“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我受伤很深。”
“所以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
“就像你所说的,我胆子小,怕再痛一次、再伤一次,宁愿缩回自己的壳。”
南潇雪轻声问:“怎么跟我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安常停了停:“你若不走,我也许是不敢的。你说你要走,我想了想,反而想清楚了。”
南潇雪懂她的意思了:
在梅雨季的宁乡,她们可以发展出一段故事。而这故事的前提,是她们都默认分离的结局。
南潇雪转个身,更实一点的倚住墙,把身体的重量全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