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46章（第1页）

&ldo;是史涣之子史静。&rdo;说这话的时候，张绣表情非常平静，语气中却隐隐含着赞许和感慨。无论何时，孝子总是让人心生敬佩的。

亲手造成这一切的刘琮，心中也对史静的行为颇为赞赏，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战争。转眼之间父子阴阳相隔，史静恐怕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枪刺死了他父亲……

刘琮的判断显然没有张绣的经验丰富。

史静退回河岸之后，曹军没过多久，便如潮水般退走了。

&ldo;莫非夏侯惇要使什么诡计？&rdo;刘琮有些纳闷，这不应该啊，完全不像夏侯惇的风格。

张绣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说道：&ldo;战死一员大将，对于士气的影响很大，更何况这一阵他们先胜后败，锐气已失。相反咱们士气大涨，曹军若是强行再攻的话，只会损兵折将，夏侯惇久历沙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rdo;

刘琮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按说自己也能想到这些，可是方才冲阵之后气血激荡心神不宁，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看来自己离那些在战阵上既要冲阵厮杀，还要冷静观察局势，指挥若定的将帅差距太大。

曹军既然已经退走，张绣和刘琮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派出探马四下巡查之后，两人率部撤回在河岸三里处立下的营寨。

将小腿处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刘琮试着走了几步，好在没有伤着筋骨倒也没什么大碍。

直到此时，他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了几分。

闭上双眼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刘琮的眼前便浮现出血腥残酷的画面：举起的手臂被锋利的长刀砍断，鲜血喷涌，露出白色的骨茬；柔韧而坚硬的枪身砸在对方的脸上，头盔甩出去老远，脸部的皮肉寸寸绽开，牙齿崩落，半截舌头咬的粉碎；绝望的表情，痛苦的表情，愤怒的表情，麻木的表情，一张张面孔在他眼前轮转，一声声惨叫在他耳边回响……

刘琮猛地坐起身，匆忙搭成的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扭声，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满是汗水。床下一袭沉重的被褥堆在脚旁。

走出帐外，夕阳下炊烟袅袅，金色的余晖洒在重重帐幕之上，宛如一幅气势磅礴凝重厚实的油画。

淯水对岸五里处，曹军的营寨同样笼罩在这冬日的余晖下。

中军大帐里，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正严肃的望着帐中诸将，听着他们对于今日战事的总结。他正是建武将军、高安乡侯夏侯惇。因三年前与吕布交战时被流矢射伤左目，所以被人称为&ldo;盲夏侯&rdo;。不过这个绰号谁也不敢当面称呼。

&ldo;今日败阵，罪不在史将军，而在于张绣军中突然杀出的那员刘姓小将。&rdo;

&ldo;却不知是何人？枪法实在厉害，史将军措手不及，竟然身死当场，真是可恨！&rdo;

&ldo;不过是趁史将军不备罢了，我看他也不过如此。&rdo;

&ldo;不然！那人年纪虽轻，却很会选择时机，得手之后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继续率部冲杀，这才使得渡河功亏一篑。&rdo;

&ldo;那人姓刘，从来不曾听说张绣军中有姓刘的猛将，该不会是荆州派来协助张绣的人吧？&rdo;

夏侯惇冷眼旁观，听他们越扯越远，不由心头火气，冷哼道：&ldo;且不说对手如何，只败了这一场，你们就如此吵嚷不休，难道那姓刘的真的那么厉害？&rdo;

见众将沉默不语，他语气一转，接着说道：&ldo;主公信重，将先锋之职托付于我，今日挫败失了锐气，罪在我而不在诸位。诸位还是说说，怎么渡河破敌吧。&rdo;

和曹军营寨中的肃杀不同，张绣营中的气氛很是轻松。因今日小胜，张绣便使人整治酒席，邀请刘琮同乐，刘琮本来没这个心情，却架不住张绣热情相劝，不得已陪着饮了几杯。

&ldo;师弟怎么闷闷不乐？&rdo;张绣有些纳闷地问道。

刘琮强笑道：&ldo;明天可能会有场恶战，哪儿有心情饮酒？&rdo;

&ldo;哈哈，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这世道活过一天是一天，能高兴一日，便是一日啊。&rdo;张绣这会儿已经是醉眼朦胧，拍着几案说道：&ldo;师兄我少年从军，见过的死人不知有多少。前一刻还在和你说说笑笑，下一刻也许就命丧黄泉，任你千呼万唤也是无用！&rdo;

悲怆的语气中，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这种时候刘琮说什么都不合适，更何况他现在心里也沉甸甸的，什么话也不想说。

正在这时，帐帘掀起，一名亲卫快步走到张绣身边，低声道：&ldo;将军，白天捉来的那个曹将，竟然被他走脱了。&rdo;

&ldo;跑了？&rdo;张绣抬起头，愣怔了片刻，忽然笑道：&ldo;跑就跑了吧，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rdo;

刘琮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心中到底对张绣如此松懈的军纪有些无语，暗道万一夏侯惇夜里偷渡过河，来劫营的话恐怕就不妙了。

这么一想，刘琮便觉得脊背发凉，趁夜劫营反败为胜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实在太普遍了，当下直起身就要对张绣建言，却见张绣已经歪着脑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好容易推醒，却对刘琮的话不置可否，嘟囔了几句，干脆仰面一躺，继续睡觉。

刘琮气的站起身一跺脚，转身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