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57章（第1页）

步回辰瞪他半天，忽地回忆起来。原来当初自己在乱军当中，确实放过一名危须人性命。但是那时他正与谢如璋恶斗，哪里管得着剑上扔出去的人是男是女，是圆是扁？

沈渊见他沉吟，坏笑道：&ldo;据说她是危须国中第一美人儿。此番前来中原，必然也是受尼坚摩嘉所迫。若此番步教主再度相救，那倒是一段英雄美人佳话……&rdo;

步回辰看他一眼，目光虽不森冷，但沈渊却被那毫不动容的神色噤住，一时竟出不得声。讪讪地整理一刻袖口，低头不语。步回辰束好衣带，瞧他半晌，长出一口气，淡淡道：&ldo;走吧。&rdo;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下班就开始写，赶到现在……大家别嫌少，我努力……

第83章同心同行

两人悄悄自偏门离开军府，亲兵们早带了马匹，在偏僻窄巷中等候。步回辰心思缜密，带兵出府并不避人，在城中百姓看来，便如寻常将领在军府中出入来去一般，毫不理会。两人上马跨鞍，在亲兵随侍之下，往北城兵营中来。

马衢城北门依山而建，道路狭窄，多临悬崖峭壁。除山谷中的猎户山民外，并无多少人由此出入。步回辰与沈渊也正是此地险峻奇特，方猜度出尼坚摩嘉的行踪所向。而为防外敌偷袭，北城军营之中，有地道暗哨监视城外，却不是危须人所能知晓的了，尼坚摩嘉自然也无从寻觅。

两人从暗道出城，沈渊随着步回辰登梯出道，见那狭窄道口设在山壁野松之间，下临绝壁，举目望去，旃绝山谷深处，丛林尽墨，黄昏的最后一抹夕阳在采凉山北峰峰巅斜斜掠过，霎那之间便消失在天幕之外，深谷下的暗夜松涛，从绝谷悬崖之内，一层层地浮了上来。

沈渊听着足下林莽中传来的阴森可怖的呼啸之声，他纵横江湖，数临战阵，区区深谷山涛，如何放在心上？但不知怎地，此夜他心乱如麻，听到这伴着寒风而来的山谷咆哮，微微有些萧瑟，将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紧了一些。

步回辰打发走陪伴出城的将领亲兵，令他们自回城中，不得泄露一字。随行将领颇有眼色，知道教主是不欲令人知晓自己行踪，连忙告退。片刻之间便走了个一干二净。步回辰遥遥听着马衢城北门传出街鼓之声，知道城门亦将关闭。他极目下望，见数点星火闪耀，知道是出城走夜路的山民所打的火把，便牵马向沈渊走去，道：&ldo;方才城门领已有消息送来，悦来老店中确有两人出了北门。我们如何跟上他们？&rdo;

沈渊听问，并未回头，看着那些在山道上摇曳的火光，低声道：&ldo;不用跟，尼坚摩嘉在采凉山中住了两百多年，走这里头的山道，只怕谁也比不了他。咱们跟了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糙惊蛇，还是守株待兔的好。&rdo;步回辰听他口气，知道他已经谋划周全，嗯了一声，问道：&ldo;在哪里等兔子？&rdo;

沈渊轻轻一笑，将自己手中马匹的缰绳系在道旁一棵树上，道：&ldo;路太远，我骑不了那么久的马，你……带我吧？&rdo;步回辰心头一跳，微微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扶他跨上马鞍。自己也翻身上马，熟练而温存地将他揽进了怀中。

两人平日里相守以礼，相处之时便如朋友家人一般，但一旦身体相触，却依旧各有感触，平素里那些私密而不敢面对的情意，在呼吸相闻的暗夜之间，如潮暗涌。步回辰勒缰控马，在山道上徐徐前行，低声问道：&ldo;要往哪边走？&rdo;沈渊听他在自己耳际温存说话，忽地面红过耳，幸而此时夜色四合，身后人当瞧不见自己脸上颜色。连忙镇定心神。低低回道：&ldo;谢……谢家住的村子，你可识得道路？&rdo;步回辰嗯了一声，微笑道：&ldo;难怪你成竹在胸，是从谢文朔那小子嘴里探出来的吧？&rdo;沈渊在夜色中瞟他一眼，柔声道：&ldo;过奖了，哪比得上步教主洞若观火？&rdo;

步回辰借着黄昏的最后一线微光辩认道路，淡淡道：&ldo;岂敢？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rdo;

沈渊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分辩阿曼身份时起的误会，口气虽淡，但敏如沈渊者，如何听不出其中的不悦之意？胸口一震，一股酸苦郁积之气堵在喉咙，一时出不得声。忽觉拥着自己的坚实双臂愈收愈紧，仿佛恚怒如山般挤压过来。微微一惊，本能地想要推拒，但身边人的气息已经太过熟悉鲜明，自己已不能了无痕疾地敷衍过去。终于无声地透出一口气，沉默地任着他紧紧地搂着自己。

步回辰也感觉到了沈渊的变化，拥着怀中柔顺万分的身体，胸中百感交集，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沈渊往昔温顺而无情的作派，他早已领教得十足。虽不愿回想，但相思之所以恼人扰人，便在于此。最亲密□□的时分，柔情密意中绝容不下一星儿杂质。他烦燥郁结地又收了一收手臂，听见沈渊忍耐地低喘一声，方发觉自己太过粗暴，当即松了手臂，听着怀中人调呐吐息，毫无声息地偎在自己怀间。

两人又在山间穿行一刻，山道渐渐开阔。两人见左近已瞧不见一星半点火光，知道周遭定然无人。沈渊便伸手攀折树枝，随手削劈，扎成火把。步回辰从鞍袋中取出火折，随手晃燃，沈渊将火把凑过点亮。两人乘马穿行山道之时，做起这些事来，依旧是配合无间。两人在火光中看着对方，当日同心双战谢如璋的情形，立时同时袭上了心头。

沈渊见步回辰的眼眸在火光之中，如星辰闪烁，忽地移开眼睛，张皇道：&ldo;我……你……你军务太多太繁……我本是想等你平叛之后，再跟你说危须国中事的……&rdo;步回辰嗯了一声，专注地瞧着他。沈渊在他的灼灼目光中，语无论次地道：&ldo;我……我现在就告诉你……&rdo;

步回辰叹了口气，右手松开马缰，抚抚他的鬓发，道：&ldo;咱们向来同心对敌，我岂会不信任你？&rdo;柔声道：&ldo;我说过：决不逼你。&rdo;沈渊镇定心神，终于低声道：&ldo;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rdo;

此时他们走至山道分岔之处，因此两人不再多谈，只四下里分辩方向。沈渊回至中原，早就着落在谢文朔身上，查问清楚了谢家村落所在。步回辰当初亦曾率属下到过纪王王陵，亦辩认过四下道路。因此不一时便已认清道路，往旃绝谷西南深谷而去。沈渊重行开口，道：&ldo;你当初打开纪王王陵，可有觉得谢家……有什么异处么？&rdo;

步回辰想了想，道：&ldo;当时确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与你猜测的相同？&rdo;沈渊低声道：&ldo;我以后，什么都不瞒你……谢家最异之处，就在他家的那个水窖之中。&rdo;

步回辰点头道：&ldo;不错，当初我也觉得奇怪。谢家居住在山腰之中，纪王陵却在另一座山峰的山巅之处。谢家母子的尸首，如何会在纪王陵中出现？&rdo;沈渊道：&ldo;当时我听谢文朔讲过此事。他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利害，讲的不清不楚，我也没加留意。可是后来，我在危须国中，见到了一件奇事。&rdo;步回辰问道：&ldo;什么？&rdo;

沈渊低声道：&ldo;我……我被尔班察捉住，带出至那窟的时候，并不是走至那窟的山道，而是从水路出来。那窟中水流本是全数流入窟低深渊，然后再向外向东，流入流沙海之中。但是危须王族却有办法，将山间几处水流引而向西，流向高地，上下流动不绝，因此能运人出窟。&rdo;步回辰奇道：&ldo;河向东流，水往低走，他们却是用的什么法子绕将回来？&rdo;沈渊轻声道：&ldo;辟尘珠！&rdo;

第84章山野惊情

步回辰凝眸看着前路，沉吟不语，听沈渊说道：&ldo;辟尘珠寒气四溢，遇水成冰。他们将它放至高处，水流便受寒气所激，往山窟顶上流去。借水流圆转不息之力，用木轮送人出窟。&rdo;步回辰道：&ldo;但是，那时辟尘珠明明是将你冻在了冰中……&rdo;沈渊道：&ldo;冰棺既在河道之中，暗河水流亦能受到辟尘珠的寒气所激。许是令暗流回涌，方将谢家母子的尸体送到了王陵之中？&rdo;步回辰沉吟道：&ldo;那也有理，不过这又与尼坚摩嘉的肉身有什么关系？&rdo;

沈渊倚在他怀中，慢慢讲述道：&ldo;你救我重回中原，我就一直想着：要去找到尼坚摩嘉的肉身。因此一直在探究采凉山势地形，寻到了几名采凉山出身的士兵，其中便有发现过那条暗河支流的。他们说这条河流经采凉山数峰，忽在地上，忽入地下，河道曲折多变。尼坚摩嘉要在隐秘处藏匿他的肉身，这种地方最合适不过。我又向文朔查问，问得他父亲偶尔带他上山砍柴，必定会到村东面的山峪中去，那里正是王陵底端所在，定有古怪。我本想着：过些时日我就能随你去天仁山，若看了你教中收着的王陵秘图之后，大约能再寻些蛛丝马迹……可是现在，尼坚摩嘉已迫着阿曼同来中原。酒保说他们带着的那颗又冷又热的珠子，当是装在火烷鼠皮袋中的&lso;辟尘珠&rso;无疑……他来中原重寻肉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采凉山方是上策。为什么要冒着被阿曼闹破身份的危险，一定要带着这颗宝珠呢？&rdo;

步回辰听他说&ldo;过些时日我就能随你去天仁山&rdo;，胸中一热，心思舒缓不少。再听他述到后事，已琢磨明白，应道：&ldo;当是又要令那条暗河倒流？&rdo;沈渊默默点头，忽然又担心地转头瞧瞧步回辰，道：&ldo;我听那些士兵说起此河，都道河道深浅不一，又有数峰溪水流入其间，且春秋两季经常改道，偶然会发山洪。你……&rdo;步回辰手臂在他腰间轻轻一锢，微笑道：&ldo;你要是敢嘲笑我不识水性，我绝不饶你。&rdo;沈渊被他逗乐，吃吃笑道：&ldo;你本来就是只旱鸭子，还怕我说……&rdo;话音未落，步回辰撮唇运气，呼的一声，在他颈上吹了口气。

步回辰的内劲收发随心，气息间真气若吞若吐，亦非同一般。沈渊听他吐息，已知不好，却已闪躲不开。低叫一声，颈间&ldo;大椎&rdo;要穴立觉酸麻，一时遍袭全身，顿时软倒在他怀中，恼道：&ldo;吹气也要显本事？你倒不吐口痰呢！&rdo;话说出口，却先把自己恶心着了，忍不住做个恶心作呕的鬼脸。步回辰笑得差点儿控不住马，一手挽着丝缰，拢臂揉他道：&ldo;该，拨舌地狱，正为斯人所设……&rdo;话未说完，忽觉这等玩笑不妥，当即咽住。

沈渊目光闪动，早明白他的心思，轻声道：&ldo;你们步天教从上到下，都有这般钳口结舌的毛病么？地狱又打得什么紧？今天这不能说，明天那又不敢提的，闷也闷死人了。&rdo;步回辰听他重提前几日自己在军府之中的气闷情形，想着也不禁好笑。此时放开心怀，更是心头舒畅，低笑道：&ldo;好，本座谨奉公子钧命。&rdo;沈渊听他哄弄自己，语气却煞有介事，正在发笑。步回辰又道：&ldo;只可惜那管竹箫被丢在酒楼上了。待回了天仁山，我赔你一管好箫如何？金玉翡翠，随你挑拣。&rdo;沈渊笑道：&ldo;你想的美，当我是给你吹曲儿的么？&rdo;步回辰轻轻吹他耳边鬓发，道：&ldo;我想的可不止这般美。我想听你一世的箫。&rdo;

沈渊耳际火热，身躯一颤，仿佛想要挣扎，步回辰已经收紧双臂，拥着他道：&ldo;你知道我想了多少美事？我已经派人到颍州府，把青岚山庄的旧地置买了下来，依你的名讳重建了户牒。若你喜欢，便可以重建青岚山庄了。&rdo;

沈渊自重生以来，满心复家国之仇，戍边关之地等事，何曾想过家园故乡？如今忽然听闻此事，脑中忽若轰雷掣电一般，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转脸望着步回辰，胸中翻覆如滔天巨浪，喉间却干涩如漠野黄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步回辰见那流光凤目少见的惘然怔忡，呆呆地凝望自己。如同将半世的喜怒哀乐，生死悲欢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般，忍不住满足地轻声微笑。伸手助他执住火把，另一手控着马匹，在山道上的的前行，柔声道：&ldo;你不欢喜？沈老庄主的埋骨之地也被我令人划出陵地，不久便可清理出来。将来你回了家，便可亲行孝子礼，重行为老庄主堆坟立碑。……沈老庄主若地下有知，定然欢喜你这一片孝心，你说是不是？&rdo;

沈渊听他带笑讲述为自己作的种种安排，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暗哑，仿若呜咽。步回辰笑道：&ldo;怎地象猫儿叫一般？采凉山中多虎豹，你换只凶猛些的来叫，咱们夜里走山路，也安全些。&rdo;沈渊听他调笑自己，却难得的没有回嘴，半晌，终于哑声道：&ldo;是，你好好地瞧着山路吧……太危险了……&rdo;

步回辰听他语音有异，诧异地瞧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沈渊忽然将手中火把向下一撤，在山石上按熄了，低声道：&ldo;下面……好似有火光。&rdo;

此时他们已登上一座山脊，四野群山尽收眼底。这几日雪霁天晴，是边关难得的好天气，此夜更是朗月当空，照得茫茫山野银辉奔流。步回辰举目四望，见山腰之处，果然有几抹隐隐约约的红光跳动闪烁，却因山深林密，分辩不清究竟是火光还是珠光。计算路程，却是两人所行的下山路上。两人对视一眼，心道难道正与那妖僧在此狭路相逢不成？虽不惧他，但要查控尼坚摩嘉肉身所在，却不免要功亏一篑了。

两人下马蹑近山道岩壁，悄声商议，步回辰提议道：&ldo;我下去瞧瞧，你在这里看着马匹，等我便了。&rdo;沈渊却有些放心不下，踌躇道：&ldo;尼坚摩嘉换魂之术，我并不曾亲眼见过，不知如何防备……&rdo;步回辰笑道：&ldo;我又不与他朝相，只瞧瞧就走，你还信不过我的轻功么？&rdo;沈渊目光忽闪，略带恳求地道：&ldo;怎会信不过，只是……那妖僧手段，一旦沾惹上了，便要令人万劫不复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