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46章（第1页）

沈渊疲惫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想听。但步回辰仿佛不懂他意思，自顾自说道：&ldo;我离开马衢之前，已经派心腹军将持我手令，南入河南道，收缴南宫炽的军权了。&rdo;

沈渊一惊，睁开眼睛。步回辰凝视着他，又道：&ldo;若南宫炽与他的妹妹一起谋反，宋光域又念旧情，那我此次回到马衢，只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rdo;

沈渊听得&ldo;死无葬身之地&rdo;几字，身体立时一抖，见他神色郑重，迟疑一刻，在他手背上写道：&ldo;你如何打算？&rdo;步回辰看他一刻，问道：&ldo;你觉得我操之过急了，是不是？&rdo;沈渊叹了口气，写道：&ldo;事已至此，且谋前路。&rdo;步回辰微微一笑，道：&ldo;我就知道，你不会埋怨我。&rdo;沈渊瞪了他一眼，便听他沉声道：&ldo;若南宫炽当真叛教，教中忠于我的人必定会被他一一暗中谋害。我步天教好容易得了河南道，正是要同心协力，再战江南的时候，岂能让他们残杀人才过甚？&rdo;

沈渊恍然大悟，他令人持自己手令传讯河南道，旨在提醒步天军中不是南宫一党的教众小心应对，且能令叛党将注意力聚集到他的身上来。这般一来，&ldo;杀步回辰&rdo;成了叛党的第一要务，清除异已等事务，只得暂且押后。这一步棋以一己之险换天下安，确实是保住步天教最好的做法！他看看步回辰，目光微动，伸手在他手上写道：&ldo;让袁昌先回马衢，探查宋光域情形……&rdo;步回辰按住他的手，摇头道：&ldo;袁昌只有一千余人，若宋光域当真要叛，他不是对手。&rdo;沈渊目光忧急，焦虑地望着他。

步回辰拥他入怀，抚住他的脸庞，低声轻笑，道：&ldo;宋光域有马衢三军，可我有轻澜公子啊。&rdo;沈渊一怔，以为他是在拿正事开玩笑，薄怒微嗔地瞪他一眼，却见他正色说道：&ldo;当初救了宋光域的人是你；揭露地宫之秘，令步天军重回马衢的人是你；舍身诱敌，令中原军队大破危须的人，还是你！&rdo;他看着他，目光钦佩爱怜，柔声道：&ldo;你道边关三城之中，谁人不感念沈公子之恩之德？&rdo;伸手向帐外一挥，道：&ldo;他们大胜归国，沈公子绝域犁庭扫闾之威，更是四方传扬‐‐宋光域就是丧心病狂，也不敢与边关将士民心为敌！&rdo;他托起沈渊的脸，低声道：&ldo;本座欲借公子令名，定天下威权，不知……公子可愿相助本座？&rdo;

沈渊抬眸看他，那双黑眸依旧神采熠熠，仿佛闪着命世的星光。沉默一刻，伸指在他胸前慢慢写前：&ldo;万一……宋光域孤注一掷……&rdo;

步回辰微笑，将他拥得更紧，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间，低声道：&ldo;那你就得跟我生死一处了，好不好，沈轻澜？&rdo;

沈渊深深地凝视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在极力给予自己活下去的一线希望……他闭上眼睛，与他呼吸相闻，心跳相依，终于伸臂揽住他的脖颈，不则一声地埋首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回来了……滴了一个周的眼药水，泪腺发达，总是流到喉咙里好痛苦……谢谢大家在俺痛苦的时候耐心等着俺……

不过被基友吐嘈说：&ldo;什么泪腺发达啊，不就是脸大嘛……&rdo;5555555

第66章亭堡之夜

他们自流沙海中踏上归程，虽然处处危途，泥淖平沙中杀机四伏。但袁昌等人已随着沈渊走过一回，步回辰手中又有沈渊绘制的八百里流沙地图，因此一路走过，竟是有惊无险，连马都没有损失一匹。

步回辰对沈渊所说的&ldo;公子令名&rdo;，并非玩笑之语。沈渊率袁昌部深入绝地一役，自己虽不愿张扬，但却深深地铸定了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来路之上，他以绝世轻功救助将士们脱困流沙之危，不知凡几；指点地势，妙计破敌之策，更令悍勇边将们拜服得五体投地；最后舍身诱敌的壮烈决绝‐‐自袁昌以下，无人不对这位文弱公子敬仰爱护得如同天人一般。就连爬山上坡时驮他的马匹，仿佛也更卖力一些，躬背奋蹄，吐着白沫抵死前行，绝不肯令受了重伤，又没有车驾可坐的沈公子再受一点儿颠簸苦楚。步回辰悄悄调笑沈渊被他们护得象怕摔怕化的糖人儿一样，沈渊白他一眼，就要自己翻身起来骑马，惊得步天教主连忙讨饶，只得应下了亲自指点谢文朔武功一事，方才过关。想想又不甘心，看看总是变着方儿往沈渊身边凑的半大小子，叹气道：&ldo;我这不是在&lso;养虎贻患&rso;么？&rdo;

沈渊坏笑道：&ldo;不过是指点武功，算得了什么？要是正式磕头拜了师父，那才有趣儿呢。江湖上多少年没出现过师徒相残，欺师灭祖的大事了，若有这么个热闹，我可得好好瞧瞧。&rdo;步回辰又笑又气，捏他嘴道：&ldo;能说话了就讨厌得紧，舌头里还扎着刺不成？&rdo;沈渊偏头挡开他的手，道：&ldo;别捏，疼。&rdo;步回辰看他道：&ldo;你还知道疼？&rdo;伸手按住他那嵌着珊瑚珠的残疾右手，道：&ldo;这是怎么回事，总该讲给我知道了吧？&rdo;他曾为沈渊带了几名危须俘虏，以备吸血之用，但沈渊摇头不要，反叫他将俘虏全数杀了，以防泄露流沙海路径与危须人知晓。平日里亦肯喝些汤水稀粥，竟与活人无异。步回辰情知与当与他身上的这些怪异符咒有关，但几度问起，沈渊却总是装聋作哑。此时听他询问，立时故态复萌，呜呜啊啊地用手背揉揉嘴角，装模作样地皱眉蹙额，仿佛求救似地往周围簇拥他们驰行的骑兵们看了一圈，立刻便有不少关心的目光朝他们射了过来。

步回辰哭笑不得，只好道：&ldo;好，不问就不问。&rdo;想一想还是不甘心，揽着他控马前行，在耳边威胁一句，道：&ldo;你道没人的时候，我也问不出来么？&rdo;沈渊满不在乎地一笑，打个呵欠，又缩进他怀里去闭目养神。步回辰笑着叹气，揽得他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些。想着问不问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怎舍得委屈了怀中的这一个人？

他们离了流沙海，路程立时平缓许多，虽不似中原那般遍野桑麻，村落相闻；但亦有了郡道长亭，亭堡塞垒等处，俱是步天军所控制的地方。天色将晚之时，他们到了一处亭堡，亭尉连忙率部出来迎接教主，接风洗尘。谈起边关诸事，道马衢三城安宁无事，四野俱靖；想来危须人不敢来扰，连冬季边市也开了。众军尽是本地生长的汉家儿郎，舍生忘死卫国御边，那不是为了家人平安？听得这样的好消息，欢呼如雷，更是归心似箭。步回辰便令人先回马衢报讯，而远征大军则在亭堡之中驻扎休息，明晨再行。

他布置完军务，回至亭尉督人布置下的上房之内。说是上房，也只是亭堡望楼中的一处石屋，里面粗椅木榻，家具简陋，连窗子也不过是在墙上开的一个石洞而已，上面糊了几张泛黄的绵纸，风一刮便哧啦啦的响。沈渊裹着貂裘缩在榻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盆架上的盆中炭火。远征军中衣食不周，他身上衣物尽是东拼西凑起来，大半不合身，阔大的灰黑色绵衣袖口里露出一段瘦伶伶手腕，沾染上几星炭灰，哪还有当初那个衣履修洁的贵公子情状？但偏是这般褴褛孤弱的模样，一颦一笑之间，牵动无数军心，拨乱几番情肠。步回辰凝目注视，明白当年郑骧郑骥毕生沦陷，便只在那人的一个回眸微笑之间。

沈渊听见步回辰推门声音，抬头瞧瞧，笑道：&ldo;好冷，外面下雪了么？&rdo;

步回辰看看望楼间岗哨森严，不需自己忧心。便关紧门扇，走至榻前，接过他手中火棒，应道：&ldo;还没下，飘了几零儿。&rdo;沈渊又往毡毯中缩了缩，道：&ldo;今天阴了一整天，晚上准有大雪。幸好咱们赶到了这座亭堡，否则说不定要冻死马匹呢。&rdo;步回辰拨旺火盆，笼上火笼，又在风炉上坐了水壶烧水，应道：&ldo;我瞧过了，亭堡里柴糙充足，大军停留一夜，没什么要紧。&rdo;柔声道：&ldo;过来烤火，我为你暖暖身子。&rdo;

沈渊微微低头，步回辰为照料他伤势，一直与他同榻同寝，怜惜体贴，从无轻薄戏弄之事。因此沈渊也对他放心信任，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里，低声抱怨道：&ldo;一点儿也不暖和，你身上也好冷。&rdo;说着展开貂裘，覆在两人身上，道：&ldo;谁让你只有这一件厚毛衣服，自己连替换的都没有，活该在外面挨冻！&rdo;步回辰笑道：&ldo;好，过会儿可别叫热。&rdo;屏息练气，调理内息，运转周天；不一时冰凉的外袍便透出了融融热气。沈渊舒服得倚在他身上，闭了眼睛，嘁了一声，刁难道：&ldo;这功夫也就马虎看得过去，跟个泥火盆差不多。要论黄铜盆儿，可就比你强了。&rdo;步回辰笑着呵他痒道：&ldo;你个刁钻古怪的，把我比盆儿么。&rdo;沈渊笑得抽气，忽地呛咳起来，咳嗽着道：&ldo;好好好，你比盆儿强，没这般炭气呛人‐‐&rdo;步回辰忽地搂紧了他，低声道：&ldo;不是炭气。&rdo;

沈渊目光闪动，也察觉出了窗间有异。伸臂揽住步回辰肩膀，细声道：&ldo;呛得紧‐‐你没事吧？&rdo;步回辰摇摇头，拥着他避开外间窥视的目光，在耳边小声问道：&ldo;你呢，身上有没有不好？&rdo;沈渊亦知大敌在侧，步回辰当得谋定后动，偎着他的脸轻声应道：&ldo;哪有毒药毒得着我……&rdo;步回辰听着窗纸细若无闻的沙沙声，低声道：&ldo;我要唐突你了，你别生气。&rdo;沈渊轻唔一声，已被步回辰俯过来吻住了嘴唇。

两人为迷惑外敌，搂抱一处，深吻浅尝，低吟不绝，仿佛都已在情事中迷醉万分；实则唇舌纠缠间，正在轻言细语，备数来犯之敌。沈渊低声道：&ldo;还有人……从房上过来。&rdo;步回辰道：&ldo;嗯，堡外有女墙，自然难以防备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却不是大军来犯亭堡。&rdo;沈渊张口让他吸吮自己舌尖，微痛复羞，低声道：&ldo;窗下两个，院中七个，房上……一共十二个，你……别留一个活口。&rdo;步回辰吻得怀中人呻吟唔嗯，只觉快意非常，胸中畅美难言，柔声道：&ldo;好，你放心。&rdo;情知他是羞于令人觑见这样景象，小声哄道：&ldo;待得宵小集齐，便请公子考较本座武功，如何？&rdo;

两人接吻间相视一笑，灵犀相通，俱有些情动。步回辰抚着沈渊嘴唇，低声道：&ldo;再让我亲一亲，好不好？&rdo;沈渊揽住他头颈，迷乱一笑，立时又被步回辰控住唇舌，深吻不休。

此时两人已视得外间强敌如同死人一般，因此极是放纵，隐隐然便又都有些觉得：惟有此时做戏哄骗外人时，才能将自己也哄骗了过去‐‐不论世间外事，不顾前路多艰，不许前世今生，便能如此纵情随性地相拥一刻。沈渊低喘浅吟，软声道：&ldo;你……抱得好紧……&rdo;步回辰唔道：&ldo;我知道你不欢喜，可是我舍不得放开你……&rdo;沈渊含糊道：&ldo;我不……你……你待我……&rdo;

窗际波的一声，一簇金针透纸而发。那针飞出时乃是一簇，一入窗棂，立时在发针之人的掌风之下，激荡四散，洒若急雨，直向帐间两人身上射来！电光火石之间，步回辰已臂拂貂裘，一股柔和至极的劲力透衣而发，立时将金针尽数笼住，针势立滞。窗外发暗器偷袭的人大惊失色，方知自己早已被步天教主发觉行迹，还不及夺路而逃，便见那轻软如云的貂裘忽地鼓荡紧绷起来，金针射在上面，竟没一根能扎透貂裘，便如是撞在了一块纯黑精铁上了一般。只听叮叮数声，数十根金针激射而回，射回之势比入窗之时更为骇人！窗外两人不及躲避，喉头，面门俱中了金针。两人原是怕步回辰神功盖世，为一击成功，便在金针上喂了剧毒，这一下反噬自身，连叫也来不及叫得一声，已然满脸漆黑，气绝身亡。外间房顶院中的人又惊又气，知道已方行踪已露，当下呛啷啷地四下作声，都亮出了兵器来，全神戒备。

第67章天池毒门

步回辰意犹未尽地松开沈渊，低声笑道：&ldo;死了两个。&rdo;沈渊喘息微微，倚在他臂间道：&ldo;好意思么，两个爬窗户的小毛贼，也敢拿来吹牛。&rdo;步回辰扶抱他倚在榻间，轻声笑道：&ldo;好。&rdo;为他拥紧貂裘，道：&ldo;三十招之内，我杀不了这群人，凭你处置。&rdo;沈渊半支身子，抓住他袖子，目光闪动，道：&ldo;话别说得太满，外面雪地里有毒。&rdo;他话音未落，外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已经接口说道：&ldo;原来步教主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眼光高明的小情人？一起出来见见吧！&rdo;说话间又听房顶数众纵落下地，窗边两人齐声呼喝，挥掌劈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窗纸。掌风毫无出奇之处，却俱带着漫天朔风，卷起一大团一大团的雪花，往房中扑来。那雪花色作暗蓝，微一吸气，便有方才炭火一般的烟气呛人，显然是有剧毒沾染其上。

步回辰清啸一声，双掌推出，劲风如墙，室中飞雪被吹得乱卷乱舞，却没一星儿飘得进帐前方丈之地。他御掌于胸前，缓缓说道：&ldo;天池萧瑟，诛茅薄躬，在房中却不易布此诛茅毒阵。何必非要进房参见本座呢？&rdo;那苍老的声音咳嗽一声，随即赞道：&ldo;步天教主识见卓绝，一眼便认出我等来历。难怪年纪轻轻，便做了步天教之主呢。&rdo;步回辰自窗洞中望出去，见外面望楼平台之上，高高低低地站着十个身影，俱用黑布蒙面，掩盖住了行藏。当即站起身来，负手缓步走至门边，隔门冷笑道：&ldo;天池派拳毒二门，想来阁下便是毒门宗主颜无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