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见她眉眼间阴霾散去大半,便知她想通了这个理,就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沙弥近了禅房门前,抬手叩门道:“无罙师叔,无光师”
他话都没说到一半,就听自房内传来一道急急躁躁地声音道:“什么事儿啊!进来吧!”
这种丝毫没有一点点高僧该有的修养和自持的口吻,不消多想北堂雪便知除了无光再无他人。
饶是这小沙弥见惯了他如此说话,但当着北堂雪的面还是觉得有几分丢脸,尴尬地冲着北堂雪一点头,便抬手将房门打开了来。
北堂雪跟在沙弥身后行了进去。便见身着袈裟的无光背对着她站着,一条腿搁在长凳上弓曲着,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嘴巴也不甘愿闲着:“笨死了笨死了!这样走怎么行?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笨徒弟啊,我来我来!”
“师弟”无罙拦住他想要挪棋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嘁。”无光讪讪地收回了手来,不大的眼睛里全是鄙夷:“你说你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们来下一局!”
无罙呵呵地笑,既不辩解也不答应,让无光在一旁恨得直咬牙。
北堂雪进来瞧见这一幕,看向一侧的小沙弥,眼神带着询问的意思不是说,在探讨修习佛理?
这是哪一门子的佛理。
沙弥尴尬地挠了挠光亮的脑袋,咳了两声,抬高了些声音道:“二位师叔,北堂小姐来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无光极快地转过了头来,望向房门边的北堂雪,眼睛登时一亮。
无罙也瞧了过来,目光虽是一贯的清明,但里面却还是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北堂雪被他们这么一通看,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刚一转开目光去,刹那间就傻了眼。
慕冬也在。
方才无光一人挡在前头将棋局遮了个完整,她也没去细看房里都有什么人,猛不迭地在这里瞧见慕冬,自是意外不已。
自从那日小蓝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没去找过他,他亦没再来见过她。
说白了就是等同冷战的状态。
虽说性质有些不大一样但结果终也是相同的无光大概是因为经过二十一世纪文化熏陶的缘故,做事贯来较为直接豪放,上前二话不说攥住北堂雪的胳膊就往里走,边说道:“你来的刚好,这老家伙死活不肯跟我下,来来来,你陪我下一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北堂雪嘴角一抽。
北堂雪甩开无光的手,无语地看着他道:“大师,我来是有事问你的。”
无光闻言直摇头,“嗨!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陪我下上一局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行不行?”
有时候棋瘾犯了可真是拦也拦不住。
听他这么说,北堂雪到嘴边的我不会下棋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真的?”她怀疑地看向无光,是对他的信用度有着莫大的怀疑。
“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无光拍着胸脯脸不红气不喘地保证道,又伸手指向一脸无感的慕冬和无罙:“再说了有他们俩在这作证,我还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赖账不成?”
说话间,他已迫不及待地翻出了一套棋具出来。
“陛下为何迟迟不落子?”无罙含着清明的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看向慕冬。
慕冬持着棋子的手悬在棋局上空半刻,将棋子丢回了棋碗里,道:“大师棋艺登峰造极,弟子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