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三更,明水浣房中熄了灯火。
她将呼吸都放得很轻。静静的,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是她搬进修德堂后的习惯,每夜都需至黎明即将到来之际方闭眼入眠。
修德堂里,入夜之后,除了她和灵茜还有一个看门的婆子之外再无第四个人,安静的呼吸可闻。
所以,当门锁被打开之后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清晰无比的落入了明水浣的耳中。
黑暗中,她眼睛一亮。
提灯的侍从行在最前头,通身的黑衣,面容隐在夜色中看不仔细。
后面的是一身常服的攸允。
攸允警觉的往明水浣所住的厢房中看了一眼,见是一片漆黑,没任何动静,才折身穿堂而入。
明水浣没有放过一丝声音。
只听像是厚重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后而便是渐渐消失的脚步声。
明水浣心中惊惑有之。
这正堂不过是用以供奉牌位之用,从入堂到牌位前也不过是二十来步的距离。
难道,是藏有暗室不成?
想到攸允谨慎的性子,再加上这些天来她几乎将祠堂翻遍也没寻到蛛丝马迹来看,这的确不无可能良久,明水浣也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此刻漆黑不见五指的地牢之中燃起了一丝昏黄的光亮。
空气中凝固着一种说不出的恶臭和久不见光的阴潮之气。
“北堂丞相真是教出了一位好儿子。”
攸允冷极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恨意。
冰凉的铁柱之上绑着一个苍然的身影。
不知是经受了多少折磨,原本英伟的脸庞上布满了伤痕,颧骨因过于削瘦的缘故格外的突出,一双凹陷的双目也没了半分生机可言,萎靡不振的身躯被几条粗重的铁链固定住。
攸允走到他面前,咧开了一口森森白牙,挥起了带着铁刺的鞭子抽打在北堂天漠的身上。
响亮的鞭声回响在四周。
鞭子上的每一根利刺落在身上都能撕拽下一块皮肉来。
被打的人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从那皱着的眉头和冷汗淋漓的脸上可以得知他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攸允脸上的神情随着鞭子的挥动越发的狰狞。
想起北堂烨带人斩杀了他数万军士的情形,他手下的力气也愈大。
似乎只有借此来消恨。
直到眼见着北堂天漠没了任何意识,紧闭着双目,他这才撂下了手中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