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南泱没有说话,只死死地望着她。
&ldo;……&rdo;田晨曦见她沉默,打望她许久,复又徐徐道,&ldo;我心中所思,所念,所想,所恋,从来不是高居尊位。&rdo;
&ldo;我明白,&rdo;南泱眼角又滑落一行泪来,心头似是有了几分慌乱,朝她走近几步,恳切道,&ldo;晨曦,皇上已经知道了那日枫叶林的实情,他不会再怪你,只要你愿意,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你的。&rdo;
&ldo;是么?&rdo;田晨曦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叹道,&ldo;只可惜,我却没法儿像从前那样待皇上了。&rdo;
南泱被她嘴角的苦笑刺痛了眼,唇微动,又道,&ldo;你真的能对他如此绝情么?&rdo;
此番话一出,田晨曦死寂了多日的眼中终于是浮起了一丝不同的情绪,她浓长的眼睫微动,眸子里头便沾染上了一丝丝水雾,望向南泱,缓缓道,&ldo;南泱,你知道么?若我不对皇上有过那样深的情爱,便不会落得今日的伤情,绝情。&rdo;
&ldo;……&rdo;南泱双眸微动,定定地望着她。
&ldo;我真正对皇上动情,是三年前的那个冬日,那晚北风吹着,很冷很冷,雪下得很大。&rdo;田晨曦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悠长,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脚下的步子微动,便朝窗扉走去,声音轻浅,&ldo;我带着莫儿在漫天的雪地里戏耍,同她掷雪球,皇上却将好路经,那雪球便打在了他身上。&rdo;
话及此处,田晨曦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道,&ldo;那时我才十六岁,正是天真的年纪,自然是吓坏了,我原想跪下来求皇上原谅,却因衣物太繁重,在雪地里跌了个跟头沾了一身白皑皑的雪,狼狈得可笑……&rdo;说罢她低低笑了起来,感慨道,&ldo;皇上啊,他是这天下间最风流潇洒的男子,从那日起,我便晓得自己再没有退路,他是我的夫君,亦是这宫中所有女人的夫君啊……&rdo;
&ldo;……&rdo;南泱被她话语中的凄楚所触动,心头蓦地便升起了一股悲凉与同情,望着她沉声道,&ldo;可是皇上待你与她们不同,他心头是有你的。&rdo;
&ldo;……&rdo;田晨曦面上的笑容苦涩悲酸,嘲道,&ldo;从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也以为他待我会不同,我明晓得他是那样薄情的男子,却仍旧天真地以为他心中会待我不同!&rdo;微微一顿,田晨曦深吸口气,眼中的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ldo;只是,那日翡棠阁中,他的不信与绝情却教我明白‐‐他终究只是皇上,而不是我的夫君,我终究只是他的臣妾,却不是他的妻……他待我好,只是因为他愿意宠我罢了,而并非因为喜欢我爱我……&rdo;
南泱心头一酸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直视田晨曦眼中的悲哀,她方才所言,皆是表明此时自己的一副心肠俱已冷了个透彻,她还能劝些什么呢?不过枉然。
霎时间,南泱只觉心中有万般滋味无以言表,难受得厉害。
寝殿中静寂得过分,偶尔有夜宿的寒鸦凄凉地叫一声,宿在残枝上,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月光倾泻在透过窗棂落在地上,亦打在田晨曦印着伤痕的面颊,衬得她的面容愈加惨白悲切,一如她伤痕累累的心。
田晨曦一阵沉吟,复又缓缓抬起头,望向南泱,声音极是轻柔,&ldo;南泱,我同你相交的时日不多,却很是投缘,虽然,我晓得你起初拉拢我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我感受得出,你确是这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rdo;说罢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方才又续道,&ldo;无论如何,谢谢你。&rdo;
南泱鼻头更酸,眼中的泪流得更厉害,心中悲恨交加,那情感几乎将她淹没,她声音沙哑得有些难听,却字字诛心,&ldo;今次江璃蓉害你到如此境地,我必叫她永不翻身!&rdo;
田晨曦闻言却只是一笑,又朝她行了个佛礼,手中的佛珠泛着几丝幽幽的光泽,接着方又旋过身子,在木雕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不再开口。
南泱又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终是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田晨曦斩断了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可这后宫的尔虞我诈翻云覆雨,何时才是个尽头呢?或许,永远没有尽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花花……
第59章暂安
田晨曦离宫之日仍旧是艳阳天,她眉眼之间淡漠平和,仿佛是真的了断了一切牵挂。
失宠的嫔妃是没有资格从陌阳皇宫的政正宫门进出的,是以,荣宠一时的田晨曦离开时,也是走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