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盛朝她微微一笑,臂上横着的拂子在风中微微飞扬,&ldo;二位小主,淑妃娘娘前些时日偶经寒梅园儿,见里头的梅花开得极美,特邀宫中的诸位娘娘小主今日申时许到寒梅园来,赏梅小聚。&rdo;
秦婉怡的面色更难看,动了动唇刚想说话,袁秋华却先她一步开了口,面上的笑容和气得很,&ldo;有劳公公了,烦您回去回禀娘娘,就说我二人定会准点儿赴会。&rdo;
李松盛扯了扯面皮,朝她略微躬身,拱手道,&ldo;那奴才就先告退了。&rdo;说罢便旋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迈出了翡棠阁的宫门,头也不回。
待那墨青色的身影从视线里头消失,秦婉怡方才一把将手中的汤婆子摔到地上,气得咬牙切齿,骂道,&ldo;不过一个底下没把儿的奴才,有什么可神气的!跟咱们面前儿摆起谱儿了?咱们好歹也是主子!淑妃也便算了,竟连她的奴才都敢小瞧咱们!&rdo;
秦氏的性子骄纵,袁秋华一贯晓得,此时见她这么一通发脾气,只低低叹了口气,朝她望了一眼,无奈道,&ldo;你也别气了,李松盛是谁?那可是兰陵宫的掌事太监,淑妃跟前儿的红人,咱们在他眼里只是些再小不过的人物罢了。&rdo;
秦婉怡瞪她一眼,没好气道,&ldo;再小的人物也是人物!他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奴才,凭什么!&rdo;
&ldo;……&rdo;袁秋华睨了她一眼,也不再想同她多说,只兀自旋过身子回了自己屋。
……
明溪取来一袭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在南泱身上,又细细地为她系上结带,边觑着她的面色边试探道,&ldo;娘娘,皇上贯是醉心风雅事的,算算日子,您同皇上也有个把月没见过面了……&rdo;
南泱微垂着眼帘,眼也不抬地打断她,&ldo;你想说什么?&rdo;
明溪悻悻,低低道了句,&ldo;今儿个赏梅您怎么没请皇上?&rdo;
&ldo;不想请。&rdo;
明溪一滞,被这个堵得哑口无言,还待说话,却见她面容漠然地理了理衣衫,捂着汤婆子朝殿门走了过去,便拿了伞小跑着跟了上去。
时值梅花盛放的时节,寒梅园中早已是媚色无边,整个院子里尽是微微梅花色,映衬着白皑皑的雪,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姿态。
隔了老远便能隐约瞧见园子里的情景,园中已候了许多人,稀稀疏疏的雪花飘落着,明溪撑着伞走在南泱身旁,便听见身旁的人朱唇微启,道,&ldo;李松盛,合宫里的各位娘娘小主,你都上门去请了么?&rdo;
闻言,李松盛弯了腰身便朝她恭敬回道,&ldo;回娘娘,奴才跑遍了整个宫里,娘娘小主们没有说不来的,唯有曼音阁的那位,称身子不适,将奴才给拒了。&rdo;
南泱唇角勾起个冷笑来,&ldo;看来上回罚跪还是没能让她长些记性,一个答应的身份还将自己捧得高高在上,未免太不聪明。&rdo;
言谈间,一行人便已经走到了寒梅园的门口。
南泱不想见万皓冉,然而老天偏不随人愿。
只见远处那立在韩宓贞身旁的男子,穿着一件月白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一枚白玉佩,披了一件白色大麾,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在风中飞扬起一角,身量颀长挺拔,周身不怒自威。
那人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面上的容色极为淡漠,眼波明灭,虚虚实实。
南泱面上的神色瞬时有些僵硬,少顷又反应过来,这人应是虽韩宓贞一道来的。思量着,她抿了抿唇,这才信步走过去朝他福身,垂着眸子恭敬道,&ldo;臣妾参见皇上。&rdo;
数日未见,她似乎更瘦了些,双颊有了些微的凹陷,面色也不大红润。
万皓冉垂着眸子打量她,半晌方才移开模样,声音清寒,&ldo;起来吧。&rdo;
&ldo;谢皇上。&rdo;她这才施施然起身,立直了身子,与此同时,万皓冉身后的一众嫔妃便朝她恭恭敬敬地屈膝见礼,她道了声平身便不再说话,只垂着头立在一旁,至始至终也没再朝皇帝看一眼。
南泱的这副模样被万皓冉收入眼底,他眼底的阴骛更重了,薄唇紧抿着,瞧着有些倨傲,更多的还是森寒,本就是大冬天儿,立在他身旁的韩宓贞觉得更冷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但凡是稍微有点心眼儿的都能瞧出来,众宫妃彼此打望了一眼,均是不明所以。
明溪立在一旁,只觉汗都要滴下来,今日赏梅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家主子这副模样,简直是成心惹万岁爷生气,这不是添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