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传来声响,楼上相同的位置也设有洗手间吧。
坦白说,我始终认为老人提到的赔偿金,即使我、坂本和前野告诉警方,田中也不会松口。我以为一夜过去,田中不再执著,纯粹是脱离极限状态,恢复清醒,原来另有内情。
「还好你没隐瞒。」我应道。
嗯,田中点点头。
「可是,你千万不能搞错,我们是受害者。遭手枪威胁、花言巧语笼络,是被玩弄于股掌的人质。我们并未协助犯罪。」
「我懂啦。」
田中一直靠着墙,似乎难受起来。我伸手搀扶他。
「警方会向媒体公开这些内情吗?」
我也不确定,只能老实回答「不知道」。
「不过,事情很难说。至今没查出老人的身分,还让他死去,或许有人会质疑警方为何选在那个时间点攻坚。」
即使死的是歹徒,在某些人眼中,攻坚造成死亡仍是个问题。
「除了我们,还有老人指名的三个人,对于公开案件的资讯,警方应该会更谨慎。」
在这层意义上,我们可谓生死与共。不是对媒体,而是对「社会」。
这就是「社会」的恐怖之处,老人不也暗示过?网路云云听来新奇,但老人想对那三人施加的制裁‐‐姑且不论是对错,都是除非意识到「社会」,否则不可能会有的发想。
我顿时明白,若想探究老人的来历,关键就在他指名的三个人的身分谜团中。
「真是没出息。」
田中以空出的手,用力搔搔掺杂银白的短发。
「活到这把年纪,还被那种老头子的花言巧语哄骗,我实在没脸面对家人。」
「不能这样想。」
田中局促笑着,跨出脚步。「机会难得,我考虑干脆拿客运公司给的钱去动椎间盘突出的手术。」
「很好啊。当时你被逼着坐在公车地板上,你有这个权利。」
「虽然很小家子气。」田中笑得令人心痛。「不同于像你这种大企业的上班族,我是小小的自营业者,钱的问题非常迫切。」
总觉得不能随口应「我懂」,所以我保持沉默。
「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好。」
真的,田中呻吟。我们两个伤患互相搀扶,步出冰冷的洗手间。
田中返回医院,岸川运行局长和柴野司机还要接受讯问。剩下的准许回家,于是山藤警部陪我们来到大厅。
不出所料,走下楼梯,桥本已在玄关大厅等候。一看到我,桥本就从访客用椅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