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为用在后衙住了下来,听水红说是那些朝堂上的旧事。林善信和纪为用总是在书房嘀嘀咕咕,但是在二堂的时候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查册、汇报,为用装知县装的足,善信拿捏起知州的架子也给得足。而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是一副插科打诨的样子,纪为用这一年多的时间,原本在纪守中身边的书生气消散了不少,却多那么一些痞气,让无尤看着有那么一些的不舒坦,但是为用说外放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有的时候会逼着你不得不变了样子,若是你不够无赖,那么无赖就会赖上你。虽说无尤觉得为用的话对,但是还是多少有那么一些的不慡。
&ldo;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呀?&rdo;无尤刚给儿子换了尿布,对着在一侧闲闲地磕瓜子的为用问道。
&ldo;赶我走吗?&rdo;为用的眼睛全部都掉在了瓜子里。
&ldo;你是一县父母,怎么能日日混在临州呢?&rdo;无尤还是有些担心的。
&ldo;你家知州都不赶,你倒上了心。切!&rdo;为用走过来逗弄小外甥。
&ldo;你和善信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rdo;无尤愈发觉得这事不对。
&ldo;男人的事儿,你少参乎,爹那边也说你安心带孩子就足够了。&rdo;为用按住了无尤的肩膀,他太清楚自己的妹妹,那玲珑心一旦揪上就没完没了了。
&ldo;爹也有份?&rdo;无尤蹙眉,爹爹素来沉稳的。
&ldo;说你多想了,你还真多想了。&rdo;为用看着小外甥一下一下的抓脸,道:&ldo;那脸再抓就的花了,你也不弄下。&rdo;
无尤一听忙看了下,本是才剪过的指甲呀。这是要睡了,困觉呢。哄了一会儿,小家伙就闭上了眼睛,无尤对着正要开口的为用使了个眼色,要他闭嘴。这个时候刚稳稳,一旦有声音,就得又闹上去呢。纪为用看着窗外鹅毛大雪片片晒落,比起京城的雪,这里下的大气磅礴。不晓得明年今日自己又会在哪里,也许已经尘埃落定,有些事情就如老徐说的男儿就该心系家国。
&ldo;故彰睡了,我们这边来。&rdo;无尤拿起干果盘,把为用引到西屋。
&ldo;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不晓得更好,本就不该女子参与的。&rdo;为用知道无尤要问啥。
&ldo;我只问咱爹有没有危险?&rdo;无尤道,眼神灼灼。
为用摇头。
&ldo;那咱爹知道你和善信的事儿吗?&rdo;无尤又问。
&ldo;知晓。&rdo;为用这般说,无尤放心了一些。
&ldo;你和善信可有危险?&rdo;无尤知道这根本就是废话。
&ldo;呵呵,&rdo;为用笑,&ldo;你心知肚明何来问我。&rdo;
&ldo;什么都会存在风险,我晓得,可是我只求你们都全须全影的活着,活着就好。&rdo;无尤在这一刻觉得什么都不如活着好。
&ldo;我应你,至少到最后是喘着气的。&rdo;为用揉了揉无尤的脑袋,&ldo;别多心了。&rdo;
无尤抬眼看着自己的兄长,眼中含着坚毅的柔情,对着家人永远都是那种一副无须担忧的嬉笑。青若时常给无尤讲,为用最好看的就是眼,若冬日的暖阳,不似别人的疏离寒冷,让人会有一种不自觉的亲近感。的确,为用那一双眼生得格外的好,不似爹爹的冷若寒潭,也许是承袭了他娘亲的甜美干净。幼时,无尤就在想为何那么爱笑的兄长会和不拘言笑的林小夫子是至友,现在想来谁能阻挡这般无害的温暖呢。
善信进来的时候,故彰已经吃过奶踏实睡下了。善信抱住无尤,努力的吸着无尤身上的味道,累了一日,才算见上一面。自从有了孩子后,无尤大多的时候都在孩子身边,加之善信要忙的事儿越来越多,两个人有的时候只有晚上能碰上一面。
&ldo;我把为用留下了,看着就快过年了。&rdo;善信说道。
&ldo;也好,你可给爹和公婆去信了吗?&rdo;无尤问。
&ldo;写了,有些东西避也没的避,为用和咱的关系已经传出去了,所以我便干脆大方地把他留下了。&rdo;善信说着缘由。
&ldo;是不是该准备些什么了呢,毕竟就算不在府里过年,特产也该带过去一些呀。&rdo;无尤想了下,就算再忙礼数也不可少的。
&ldo;那还用得着你说,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倒是这个年过的不会多热闹。&rdo;善信一早就和紫杉提了这些,几日前紫杉已经把一切都置备好了。
&ldo;我本也不喜欢多热闹,那样别扭。&rdo;无尤觉得这样挺好。
&ldo;对了,还个事儿要和你提一下,过了年,不久巡边的官员就又要过来的,这次是兵部和户部都要来人,我想着都察院必然会派两个给事中过来。&rdo;善信已经从太子那边得了信儿了。
&ldo;徐卫潜和林湛卢要来临州,是这样吧。&rdo;无尤问。
&ldo;是,林湛卢这个人,我自来就不喜欢,但我还是欣赏他的。&rdo;善信第一次这么款款而谈这个人,&ldo;他的确有才干,他也的确聪慧,但是怕就怕他走在别的地儿,我觉得他和林家不是那么简单,从祖父对他的态度上,多少能看出来。我也曾派人私下去寻过,但是并无太多痕迹,这个人太能掩饰,所以蛛丝马迹太少。&rdo;
&ldo;我只知他的母亲姓袁,和我娘亲一个姓氏,听闻是其父亲家中的一个非死契丫鬟,何方人士,从来而来皆不可知,我也好奇问过,但是似乎讳莫如深,便作罢了。但是林世伯和林家是本家,我也是头次听闻,因为当日林世伯过的不算多好,既然有安国公做本家应攀上一攀的,但是爹爹给我说林世伯傲骨,最恨攀附之事,所以宁愿落魄也不愿去找安国公家。&rdo;无尤知这些还是后来林湛卢出现在安国公家后,纪守中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