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婆诚惶诚恐的谢了恩,却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皇宫里住。
理由很简单,小皇子究竟是不是被恶鬼缠身才失明她不清楚,但她根本就不懂得驱邪却是真的。
其实,她就是个靠给人跳大神骗点儿酒钱的寻常妇人而已。
她压根就没想,更不敢骗到皇家头上。
也是巧了,她去年年底接了个驱鬼的活。
驱鬼的对象是个刚满两岁的孩子。
做法当日,她瞧过那孩子一眼,见那孩子面色蜡黄,瘦的皮包骨,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她草草跳了一段大神,就拿着谢银走了。
事后她还担心,万一那孩子在这一两日间死了,那孩子的家人会不会上门来找她麻烦。
几日之后,那孩子的家人果然找上门来,却不是责问,而是感谢。
说是经她施过法以后,当夜孩子的病情就有所好转。
眼下,孩子的病已经大好,他们是特地登门来感谢活神仙的救命之恩。
经此一事,她便成了在城西一带有名的仙姑。
那神婆想,大概就是因为她仙姑的名气太响亮,才会那么倒霉被抓进宫来为小皇子和长公主做法。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说她就是个骗子,只能硬着头皮将所谓的法事做好。
那神婆不是个蠢人,她心里明镜似的。
别看太后如今对她是和颜悦色,可要是长公主的病和小皇子的眼疾在这之后皆无好转,她的小命必定不保。
人人都道樊太后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今日一见,的确是气势逼人。
倘若叫太后知道,她只是个骗子,必定会下旨砍了她的脑袋。
是人就都怕死,那神婆一样惜命的很。
一想到自己恐怕没法活着走出皇宫了,那神婆就怕的想哭。
可当着太后的面,她哪敢哭,只能捧着那些她没命享的厚赏,随接引宫女退下了。
“识珺,去把那些手抄的经文给哀家取来。”樊昭吩咐说。
“这焚经的事不必太后您亲自动手,就由奴婢为您代劳吧。”
“这祈福贵在诚心,哀家想亲自来。”
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沈识珺也没再劝,便依着吩咐将那些手抄的经文取来,在一旁伺候着樊昭焚经。
而樊昭也的确是虔诚,跪在火盆前的蒲团上,一边焚经,口中一边念念有词。
樊昭焚经的样子,叫沈识珺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她的娘亲刘氏。
沈识珺还记得,在她爹爹过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娘亲很执着于抄经焚经。
沉迷到没日没夜的抄写。
她心里明白,她娘亲之所以会如此,倒不是因为多虔诚的信奉着佛祖。
她娘亲只是想以抄经焚经为慰籍,以此来减轻自己心中的彷徨与不安。
沈识珺原以为只有像她娘亲那样平凡又软弱的女人才会这样。
没想到太后竟然也会如此。
太后终究也是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