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观道。
“埋了吗?”
“埋了。”
“是个得力的人,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人。”许瑞云不胜唏嘘,这一夜什么事也没办成,还折损了一名斥候。
“没人了,他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娘,都饿死了。”
“你知道?”
“嗯。”陆观没有多说。这几日都没同循州守军正面对上,每天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各营巡查,士兵们喜欢同他说话,陆观也知道,他们这一支八千人的军队,要对上季宏的两万人,这些人心里难免都有一些害怕,军中三成是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人,四十岁以上的老兵不足百人。陆观的样子寻常过日子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在军队里却需要他这样威严的面相,让人心里定得住。
“那还好,这下子,他也不会孤孤单单留在世上了。这会不知道走到哪里,许是已经跟家人团聚了。”
陆观闭着眼,扯过薄被搭在胸膛上,半晌,他低沉的嗓音在帐篷里响起来:“要想个办法,破除季宏的人海战术,军队本为保家卫国,护佑平民,他却逼迫手无寸铁那些人挡在他的前面。”
“这才是他的凶残之处,我们跟他不一样,豁不出去,狠不下心。对着老弱妇孺下手,我们没办法做。”许瑞云无奈道,“真正动弹不得了。”
“探子汇报过,我们劫狱之后,季宏杀了一名手下,叫苏老四的,明天一早叫李峰来问问他们循州来的,有没有人知道这个苏老四的情况。”
“行。”许瑞云奇怪道,“不过你在盘算什么?”
陆观不说话了。
许瑞云正要再问,却听见轻微的鼾声,只得先吞下狐疑,刚定了定神,也睡了过去,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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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万家跟司马家的方才离开行宫,左正英在椅子里坐了好一会,抚着胸口起身,抖着手从衣内襟里摸出保心丸来服下一颗。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派去追龙金山的人还没回来,所有人就都明白了,龙金山恐怕是将在外,不听命了。
而消息还不能走漏,否则让南州大族知道,又要闹一场,只是瞒迟早会瞒不住,得拿个主意一旦戳穿,六部要如何应对。
照着大部分北边下来的文官所想,只要端出真命天子的龙威来,自然就能压服众人。
一干被叫来行宫议事的官员吵吵嚷嚷接近半个时辰,吵不出个结果。
还是皇帝发话,让他们各自回去,留下太傅和兵部尚书秦禹宁再议。
文官吵架时,左正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只剩下秦禹宁在跟前,左正英开口:“不能压,压则易生乱,至少忍到龙金山带兵回来。”提起龙金山,左正英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发起火来,“等他回来,收回镇北军帅印,另选一名大将军。龙金山这个人,不听管束,怎么能让他坐到这么重要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