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公司怎么一点都不讲信用,昨天说能给一百多万,今天就只有零头了,你当我们没文化好欺负是吧!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潘哲父母又开始哭起来。两位公关同事面面相觑:“昨天谁说可以”阮苏苏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赶紧麻利地溜走,快速逃出争执现场。她在电梯里回忆自己昨天说的话,绞尽脑汁也没记起自己承诺过潘哲父母公司一定会赔钱,怎么这两人听话只听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半。想起这对夫妻昨天在医院里声嘶力竭的表演,以及刚才偷听到的“养老”言论,阮苏苏觉得若是一开始自己就答应给钱,那阮秋鸣就会处于道德评判的下风,以后也一定会被潘哲父母持续吸血。阮苏苏浑身抖了抖,瞬间毛骨悚然,她赶紧打了个车去医院,要快点告诉阮秋鸣和她爸妈,这钱他们一分都不能出啊。阮秋鸣的情绪逐渐稳定,不再一直埋头哭,但也是病恹恹的状态,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阮苏苏开门进来时,阮秋鸣正架着伤腿发呆,高骁凡坐在病床边上专注地削苹果。“骁凡你怎么来啦!”阮苏苏主动跟他打招呼,接着问阮秋鸣:“舅妈和舅舅呢?”阮秋鸣像个机器人一样缓缓转过头,看见阮苏苏也没说话。高骁凡替她回答:“叔叔阿姨回去休息了,我来替他们看一会儿,反正工作日白天店里也不忙。”阮苏苏哦了一声,接过高骁凡递过来已经切好块的苹果道谢后,吃了一块最大的,然后戳了一块小的放在阮秋鸣嘴边,“吃不?”阮秋鸣没有拒绝,细嚼慢咽半天才吃完,然后拉着阮苏苏的手问:“你今天带他们去保险公司了,怎么样?”“不太顺利。”阮苏苏没打算瞒着她:“潘哲没驾驶本,保险不能赔,他爸妈这会儿估计还在公司闹呢,但我们公关部应该有办法。”“他无证驾驶?”阮秋鸣不敢相信,拽着被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不可能啊,他跟我说他的驾照二十岁就考出来了。”阮苏苏知道阮秋鸣现在还很脆弱,潘哲对她的帮助让她十分感动,因此阮秋鸣下意识把他往一个美好的方向想,却忽略了他身上的其他缺点。阮苏苏还是忍不住想唤醒她:“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潘哲不是还跟你满嘴跑火车,说他名校辍学去环游世界了。阮秋鸣,你清醒一点吧,别再这么自怨自艾了,他根本就没你想的这么好。”“但他救了我。”阮秋鸣眼圈泛红。“他是救了你,但不代表他就没有犯过错。而且不管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关于他的死你都没有错,不用自责,更不用给他爸妈钱。”讲到这阮苏苏才想起今天自己来医院的正事儿,她扶着阮秋鸣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认真地说:“我现在郑重提醒你,不要给他们钱,不管多少都不要给,除非你想以后一直被两个吸血鬼缠着。”“但”“没有但是。”阮苏苏直接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问:“小鸣,你觉得你喜欢他吗?他喜欢你吗?”高骁凡原本还在收拾果皮,听到阮苏苏的问话后停住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阮秋鸣含着泪摇头,“没有,我们只是玩玩,没有认真,也没有上”她说着看了高骁凡一眼,然后凑到阮苏苏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说:“也没有上过床。”阮苏苏松一口气,坚定道:“那就好,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没有错,不要给他们钱,不要被道德绑架。”阮秋鸣双手捂住脸,一边流泪一边点头。“苏苏,先别说了。”高骁凡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对话,揽过阮秋鸣颤抖的身体,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小鸣现在还很难过,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吧。”阮苏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哭吧哭吧,我先去上个卫生间。”她觉得自己没出去几分钟,回来时却发现刚才还哭唧唧的阮秋鸣,现在正和高骁凡聊得起劲。两人说起童年的趣事,虽然阮秋鸣没笑,但阮苏苏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看来高骁凡很会哄人嘛,也很懂阮秋鸣。阮苏苏像老母亲般观察他,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她在心里琢磨着等车祸这事儿告一段落,她要给这两人牵个红线,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好一桩姻缘。就是不知道高骁凡对她家小鸣有没有意思,改天得去探探他的口风。正打算走进去给高骁凡竖起大拇指,阮苏苏听见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其实归廷高中时也有个暗恋的女孩。”阮秋鸣终于笑了一声,即便是嗤笑:“他还会暗恋别人?”阮苏苏用力推开病房门,气势汹汹地走到高骁凡面前大声问:“是谁?他暗恋谁!”48各自飞“我不知道。”高骁凡被阮苏苏的突然出现吓一跳,又怕她误会,赶紧解释道:“苏苏你别激动,我和小鸣就是瞎聊,都是高中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归廷估计早把那女孩忘了,现在他心里肯定只有你。”这话放在以前阮苏苏肯定信了,但她现在已经知道方归廷是只会骗人的老狐狸,心思像海底针,指不定心里的哪个小角落还藏着少年时期爱而不得的校园女神。她越想越气,更加坚定了自己被骗婚的想法。“方归廷暗恋谁啊?”阮秋鸣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晃着高骁凡的手追问道:“是你们高中的女同学吗?长得漂亮吗?方归廷怎么没去追啊?”阮苏苏一边想着反正她和方归廷快要离婚,马上就要恩断义绝相忘于江湖了,他喜欢谁也不关她什么事,一边又忍不住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高骁凡,等他说出答案。高骁凡为难地挠了挠头,抱歉地说:“这我真不知道,他哪里会告诉我。”听不到八卦,阮秋鸣又泄气地躺回去,恢复成病恹恹的样子,随口问道:“那你怎么发现的?”“我猜的。高中时我发现归廷一碰到做不出的题,就会在草稿纸上”阮苏苏打断他:“他还有做不出的题?”“阮苏苏,我也严肃地提醒你,”阮秋鸣朝阮苏苏白眼,一脸无语的表情,“你不要对你老公滤镜太重,就算他是高考状元,那他也是人不是神,老师都有做不出的题,更何况学生。”“好吧,骁凡你继续说。”阮苏苏识趣地闭上嘴。“归廷一碰到做不出的题就会在草稿纸上瞎写东西。我刚开始以为是乱涂乱画,后来发现他写的都是一个英文单词,sugar,我猜是个女孩的英文名字,每次他都要写满满一整页纸。”阮苏苏和阮秋鸣不约而同地点头,对高骁凡的敏锐表示赞许。少女时期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给自己取一个看似很甜美实际却很中二的英文名,比如anl、sugar、candy。当时方归廷一个青春期大男生,三天两头写一个莫名其妙的英文单词,除了是暗恋女生的名字,实在没有其他合理解释。“后来我们高中毕业去唱歌,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归廷输了一轮,他说自己的初吻已经没了。我想他那时候也没公开谈过恋爱啊,估计是地下恋情。”阮秋鸣补充:“也可能是偷亲暗恋的女生。好哇,方归廷这个心机男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阮苏苏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绞尽脑汁回忆中学时的生活。那时她经常去隔壁高中找方归廷一起放学回家,但从来没注意过他身边有什么异样的女同学,也许她见到过,但她当时肯定也不会在意。十几年过去,这段记忆早就不知被她在哪一年抛下了,现在想起心里竟然会泛着陈旧的微酸。“纯情男来喽。”阮秋鸣幸灾乐祸的调侃声唤回阮苏苏的思绪,她转头往门口看去,方归廷双手插着风衣口袋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