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最后也没找到,回家的路上阮苏苏仔细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但酒精好像给回忆打上了马赛克,她想不起来这个男人的声音,想不起来他讲的很多话,只记得他柔软的嘴唇和灵活的手指。越想越觉得自己浪荡,阮苏苏一巴掌拍在阮秋鸣胳膊上,没好气地说:“鸡尾酒里没酒精?”“大姐大姐,我在开车啊。”阮秋鸣抬手挡住她的攻击。“你当我傻吗,现在是红灯,车开没开我还是能感受到的。”阮秋鸣有些心虚地解释:“确实没酒精,我喝了七八杯也没醉啊。”阮苏苏气不过又拧了她一下,“我再信你我就是猪头三!”“你就是猪头三,约炮还能被人坑。”阮秋鸣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你再说!”“你凶我也要说,你馋男人的身子我能理解,但你要学会克制,用下半身思考是万万不可取的,几万块钱呐,你得打几个月的工才能赚回来”阮苏苏的心在滴血,此刻她最想做两件事,一是给那个骗身骗财的男人两巴掌,二是撕烂阮秋鸣这张滔滔不绝的嘴。但她一件也做不到,她只能暗自悔恨伤神。3是意外纱布拆掉后,阮苏苏不敢总在家待着了,生怕哪天阮珠美突然发现她脖子上少了点什么东西,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总不能跟母上大人说被炮友偷走了吧。又在家歇了几天,阮苏苏终于决定光荣复工。她刚毕业就进入一家保险公司做管培,目前正在新员工轮岗阶段,日常工作是打杂,具体来说就是干一些同事们不想干的事儿,比如像现在这样和不讲理的客户扯皮。“当时买的时候你们就说有一次反悔的机会,怎么现在又不行了!”大爷吹胡子瞪眼地吼着:“你们这是诈骗,讹老人钱,我要去报警抓你们!”阮苏苏挤出一个很假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大爷,要不您先喝口水,咱们去里面坐着说。”“不坐,你们这些个诈骗犯赶紧把钱退给我。”大爷的拐杖在地上敲的噔噔响。“我们是保险从业人员,不是诈骗犯。”阮苏苏看着周围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他们。作为一个职场菜鸟,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解释道:“您说的反悔机会应该是犹豫期退保,这个是指您在购买我们保险产品后的15天内,可以办理全额退保。但现在已经35天了,退的话肯定不能全额退。”“那能退多少?”这个问题大爷已经问了不下十次。阮苏苏再次耐心回答:“现在退的话只能退您这份保单目前的现金价值,3280622元。”“大家伙儿听听啊,我花了8万块钱买的,说是可以增值,才一个月,就只剩下三万了。增什么值,这不是诈骗是什么!”大爷越说越激动,又拐杖用力敲了几下地面,就差把水泥地砸出一个坑,“你们这些卖保险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天天就知道欺骗我们这种老弱病残!”“您买的时候销售人员肯定没和您说过增值这个词,这是不合规的。”阮苏苏觉得很丢脸,不想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她搀扶着大爷再次好声好气地说:“咱们先进去吧,我和您好好解释一下条款,如果不退保的话,我们可以再给您送一些礼品。”大爷生怕阮苏苏托着他往里走,好像屋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眼疾手快地用力推开她,大喊道:“进去做什么,进去做什么!你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阮苏苏被推得往后倒了好几步,同时也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刁蛮大爷喷了满脸唾沫星子,她恶心得抹了一把脸。见大爷瞪大双眼盯着自己,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阮苏苏心里一机灵,猛得假装摔倒在地,然后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好痛”围观群众都被此次变故惊得愣住,阮苏苏继续呻吟:“痛我的孩子”“这小姑娘怀孕了吧。”一位凑热闹的大妈用尖锐的声音突然喊道:“你这老头有话好好说,怎么能推孕妇呢。”阮苏苏觉得这声音真悦耳,她听得浑身都舒畅了。说着大妈走到阮苏苏面前打算扶她起来,周围人群也开始叽叽喳喳地指责大爷使用暴力。大爷自知理亏,只能气闷地闭上嘴,一脸紧张看着倒在地上的阮苏苏,生怕她真被自己推出个好歹。阮苏苏在心里诽谤,装弱者谁不会,表演我最在行。等她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刚想站起来,却被自己绊了一脚,一阵钻心痛从腹部往上窜,额头也立马冒出冷汗。她紧紧扶着好心大妈的手,痛得说不出一个字,晕得连天空空都开始转圈圈。自己的嘴是开过光吗,怎么说什么灵什么,阮苏苏觉得自己中了邪,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快叫救护车,我要去医院。”江大志和阮珠美一脸严肃地站在病床前,眼睛不眨地瞪着装死的阮苏苏。阮珠美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十三点,从小到大就知道惹祸。”江大志说:“这么大了还不听话。”阮珠美说:“大学都毕业了还让人这么不省心,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啊。”江大志说:“该懂事了。”阮珠美说:“你到底和哪个小赤佬出去鬼混了,快说!”江大志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阮苏苏越听越想笑,她忍不住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忍俊不禁地说:“爸妈,你们说相声呢。”阮珠美走上前一把扯开女儿身上的被子,大吼道:“你还好意思笑,都和野男人搞出娃娃了还好意思坐在这里笑。”阮苏苏立刻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哀愁的表情。“老婆老婆,别这么凶。”江大志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阮珠美,生怕她一个着急扇阮苏苏一巴掌,“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阮苏苏也捂着肚子说:“对,别吓着孩子。”阮珠美觉得自己被气得胸口发闷,她深吸一口气指着女儿问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赶紧从实招来。”阮苏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孩子爸是谁,但江大志和阮珠美都理解错了。“苏苏你放心说,如果是那男人负了你,爸爸去帮你讨回公道。”江大志以为女儿是被渣男抛弃才不敢说实话。阮苏苏还是摇头。“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讲。”阮珠美冷言冷语地说:“这孩子可怎么办,从小就没爹多可怜。”“要不”阮苏苏偷偷瞥了眼愤怒的老妈,低声说:“要不打了?”阮珠美以为女儿会含泪求自己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然后努力做一个独立自强的单亲妈妈。但她没想到阮苏苏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打她一个猝不及防。阮苏苏胆子大了些,她继续说:“单亲妈妈多不容易啊,我肯定不行。而且我现在只赚这么一点点,自己都养不活,更养不起孩子,要不还是打了吧。”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但江大志还是听清了,他看了眼不说话的老婆,心知她还没决断,只能打马虎眼地说:“咱们再想想,别冲动。”“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的”阮苏苏胆子一大,什么话都往外讲。她本来想说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这是我昏了头一夜情的产物,而且孩子爸还是个薅炮友羊毛的穷鬼小偷。但她及时刹住车,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否则阮珠美的巴掌印此刻就会端端正正摆在她脸上。阮珠美不知道女儿的心理活动,只接着丈夫的话说:“这个事情我们回家再商量。回家回家,没病不要一直赖在医院。”尽管摔了一下,但力度不是很大,只是有些轻微出血,孩子还安安稳稳在肚子里。阮苏苏快速起身,一家人麻利打包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