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供词模糊,圣旨未到人已消失,消息传递快得惊人。”他话语中透出寒意。
“但此刻,”他话锋一转,侧头看向林从文,“主将叛逃,军心惶惶。若贸然对其余指挥使动手,无论证据是否确凿,都极易引发猜忌,甚至……逼得某些人狗急跳墙。
困兽犹斗,不可不防万一。我持天子剑,更要对河北一路的稳定负责。”
他语气更加真诚:“正则兄,你手下最精干可靠的人,立刻散出去。
目标有三:其一,严密监控赵猛、孙振、李敢、钱彪四人及其亲信部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其二,全力追查连城及其家眷亲兵去向;
其三,悄无声息探查军中是否还有与连城过从甚密或有异常往来者,尤其是涉及军备、粮秣、边防情报的环节。记住,”
他加重语气,眼中是托付重担的郑重,“首重隐秘,宁可慢,不可暴露!非我明令,不得抓捕。情报为本!”
林从文心领神会,严肃点头:“放心,允承。定如蛛网潜行,滴水不漏!”
他无需多言,勒马稍缓,几声极低的命令下达,几名皇城司头目迅速消失在风雪中,如同真正的影子。
抵达虎贲军大营,沉重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黄忠嗣一言不发,在四位指挥使陪同下,顶风冒雪巡视营房、校场、武库。他冷静务实,专注细节,让躁动的军营稍稍安定。
当晚,中军大帐。炭火驱寒,酒肉简单,宴席意在安抚试探。
黄忠嗣举碗,声音沉稳有力:“诸位将军!连城之事,震动朝野,令本官痛心!
然,一人之罪,不累三军!陛下明鉴,本官亦深知,虎贲军将士多为忠勇报国之士!
连城叛国,是其个人丧心病狂,与尔等无关,与虎贲军数万将士无关!”
这番话清晰划清界限,赵猛等人紧绷的神色明显一松。
他续道:“…整军经武,随时准备痛击来犯之敌,为死难者复仇,为陛下雪耻!这碗酒,敬陛下!敬大宋!敬虎贲军浴血奋战的将士!干!”
“敬陛下!敬大宋!敬将士!干!”四人齐声应和,气氛热烈起来。
随即是官场的恭维与表态。
四人轮番敬酒,盛赞黄忠嗣“雷霆手段”、“爱民如子”,痛斥连城“禽兽不如”,保证“唯经略马首是瞻”。
黄忠嗣则勉励有加,分寸得当。
宴罢,四人告退。
远离中军大帐灯火,冷风醒酒。
孙振压低声音:“黄经略……似乎并未深究我等?”
赵猛冷哼:“既往不咎?听听罢了。圣旨未到人先跑,我们嫌疑最大!他今日之言,不过是稳住军心、暂不动刀的权宜!”
李敢忧道:“那…备些‘心意’,探探口风?毕竟,连城平日所为,有些事我们并非全不知情…”
钱彪立刻反驳:“不可!李兄忘了这半年黄经略处置贪手段了?他今日看似宽宏,实为敲山震虎!此时行贿,正是授人以柄!那‘既往不咎’立时能变‘行贿上官,图谋不轨’!”
赵猛点头:“正是!黄忠嗣城府深,手段狠。
他初来需稳,我们行贿反露心虚。观望!
谨言慎行,办好差事,让他挑不出错处才是上策。
真要动我们,也得有证据。无故动大将,动摇军心,他也担不起!”
四人达成共识:夹紧尾巴,观望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