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黄忠嗣再拜,起身,转身大步走出垂拱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殿内的暖意与凝重。
凛冽的寒风瞬间包裹了他,却吹不灭他胸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宫墙之外,汴京城的万家灯火在雪夜中闪烁。
黄忠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望向北方漆黑的天际线,那里,是大同府的方向。
他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阿彦,姐夫为你……擂响战鼓!”
风雪,似乎更急了。
而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的风暴,已然在汴京皇城的深处,酝酿成型。
。。。。。。。
正月初七,垂拱殿。
年节的余韵被肃杀之气彻底驱散。
殿内,五品以上文武官员肃立,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辽国驻汴京正副使臣被鸿胪寺官员“请”至殿中,两人面色苍白,强作镇定,但眼神深处难掩惊惶。
昨夜被严加看管,断绝内外消息,他们已预感到风暴将至。
皇帝赵顼高踞御座,面沉如水,眼神却如燃烧的寒冰。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臣子先行奏报,而是直接拿起御案上那份由三法司主官邓绾、李定、蔡确联名呈上的、墨迹未干的供状副本。
“啪!”
沉重的卷宗被赵顼狠狠摔在御案上,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如同惊雷!
“尔等辽邦!”
赵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向阶下的辽使,“豢养死士,潜入我大宋国都!行刺朕之重臣、嘉宁郡主之夫黄忠嗣!
惊扰皇后凤驾!更杀害皇亲国戚王彦!此等行径,禽兽不如!视我大宋为何物?视朕为何人?!”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辽使,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供词在此,铁证如山!影枭、影爪、影刺,尔等辽国死士,亲口招供,受命于辽国西京道大同府姜媛!
更攀扯出尔等与我大宋真定府守军将领,或有军备勾连之嫌!通敌叛国,罪不容诛!”
殿内群臣,无论新党旧党,皆屏息凝神。
旧党如富弼、吕公着、韩琦等人,眼中精光闪烁,难掩激愤与期待;
新党王安石、吕惠卿等人,脸色则异常难看,尤其是吕惠卿,看着那份供状,如同看着催命符。
“回去告诉耶律洪基!”
赵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给他一个月!一个月内,交出主谋姜媛及其所有党羽,交出所有参与刺杀的凶手,交出与真定府勾连的辽国官员!
赔偿我大宋白银一百万两,绢五十万匹!割让西京道大同府以南三州之地!否则……”
赵顼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臣子,最终定格在黄忠嗣身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与信任:“否则,朕将亲提大军,踏破燕云,犁庭扫穴,血债血偿!勿谓言之不预!”
“轰——!”殿内虽无人敢出声,但无形的声浪仿佛在每个人心头炸开。
割地、巨额赔偿、交出重臣……这几乎是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皇帝的态度,已是赤裸裸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