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回礼。整理好衣冠后,他抬脚踏入屋内。
只见屋内,赵顼正捧着一个茶盏,笑意盈盈地盯着他。
"拜见陛下。"黄忠嗣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爱卿免礼,坐下说话吧。"
待他坐下后,赵顼才再度开口:"爱卿可知朕找你何事?"
黄忠嗣摇了摇头:"臣不知。。。。。。"
赵顼有些唏嘘:"本想等你殿试后再召你,可这几日,朕反复观看你的文章策论与那些诗赋,心中着实欣喜。所以想找你聊聊。"
黄忠嗣闻言立马起身:"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
"诶,你我私底下见面,无需那么多规矩。"
赵顼摆了摆手,叹道:"你所论之观点,甚合朕心。朕是想与你聊聊新法——你是否有什么意见?"
黄忠嗣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指出新法的弊端,更不知如今的宋神宗是否能听得进其他意见。
毕竟变法本是好事,但王安石推行的新法虽有裨益,弊端却也显而易见。
失败是必然的,可若是不说。。。。。。
赵顼见其正在沉思,也不出声,只是慢慢端起茶盏啜饮。
约莫半刻钟后,黄忠嗣缓缓开口:"陛下想听实话么?"
赵顼闻言眉头一皱:"爱卿此话何意?与朕说话自然要说实话。"
黄忠嗣斟酌着语句道:"陛下,臣以为王相新法必然失败。"
赵顼听罢神色骤变,看向对方的眼神骤然凌厉。
他全然不解这年轻人所思所想:若是不支持变法,此人先前怎会与文彦博一党交恶?
若是支持变法,又怎敢说出这般得罪自己与王安石派系的话?
强压下心头火气,沉声道:"爱卿且细说。"
"官家明鉴,如今朝廷财政入不敷出,王相为充盈国库推行新法本无不妥。然臣以为方向已然谬误。"
黄忠嗣声线平静如常,仿佛在谈论天气,"以青苗法为例,究竟是为惠民,还是假借名目为国库敛财?"
此言入耳,赵顼如闻惊雷:"卿这是在指摘朕?!
黄忠嗣这话堪称大逆不道,直指新法不过是以惠民为幌子行敛财之实。
青苗法表面看似德政:百姓若遇灾年困顿,可向官府借贷度日,待秋收后偿还。
然则其中另有玄机——借贷者须五户或十户联保,且保头基本都是富户或当地望族。
若保内有人无力偿还,则十户均摊;若皆无力,便由保头富户代偿。
朝廷全无风险,百姓犹感皇恩,受损者唯富户而已。
此法更有转嫁矛盾之效:若有富户不从联保,百姓借贷无门时,怨恨自然转向富户而非朝廷。
或有人言:取富户之财济贫民,岂非善举?
然试想,若年年借贷挥霍,坐待他人代偿,谁人还愿勤勉劳作?
长此以往,共同富裕未可知,举国贫弱却指日可待。
且还有基层强行摊派,贪污等一箩筐问题。
短时间看确实是可以迅速增加国库收入。
但是长远看,完全就是弊大于利的。
这也是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