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着率先开口:"宽夫公,此事当如何应对?"
文彦博闭目沉吟:"未料官家竟这般看重此子,此番倒是有些棘手。"
"总该有所动作罢?"吕公着眉间蹙起沟壑。
"呵呵,倒也未必。"文彦博忽然睁开双眼捻须笑道:"官家此举反是授我以柄。此番主考除冯京任监试官外,吕惠卿等皆属王党。待省试结束。。。"
他目光陡然锐利,"我们联名弹劾其科场舞弊,且看他们如何自处!"
吕公着仍有犹疑:"若官家直言乃御前调卷。。。"
文彦博露出一抹笑容:"晦叔不必担忧,此事本就不合法度。咱们只要一股脑将事情往王安石等人身上推即可。届时。。。。。。"
待他说完后。
吕公着闻言沉默片刻:"宽夫公,此事风险甚大。若是官家震怒,你我。。。。。。"
文彦博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牖凝视檐下积雪:"我已六十有六,这般年岁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此事若不成,我自当独担其咎。"
他蓦然转身,目光灼灼道:"太祖祖训明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言与黔首共治。而今王介甫倒行逆施,蛊惑圣听。"
他顿了顿:"若真有雷霆天怒,某亦愿为此道殉身。"
吕公着急整衣冠,长揖及地:"宽夫公真国士也!"
。。。。。。
文彦博与吕公着此时仍然没把黄忠嗣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中,黄忠嗣只不过是两党博弈的棋子罢了。
虽有些许才华,但还没到需要迫切重视的程度。
而文彦博不会想到,将来自己竟会被这个所谓的"棋子"搞得晚节不保。
。。。。。。
垂拱殿内,赵顼看着刚呈上来的试卷,脸上的笑容久久未褪。
黄忠嗣所写的内容,简直字字句句都敲在他的心坎上。
约莫两刻钟后,他才放下卷子,转头吩咐内侍:"誊抄一份送回去,这份原卷仔细收好。"
"遵旨。"
他走出殿门外,望着开宝寺方向,喃喃出声:"开宝星斗出匣,正待照彻山河。朕当借诸生剑,破开这万里云天。"
。。。。。。
夜色渐深,细雪纷扬。
黄忠嗣裹着薄被蜷在草席上,整个人缩成团,只露出半个鼻孔透气,心中暗骂: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被分到露天考位已够倒霉,偏又遇上春寒降雪,这哪是科举考试?特种兵考核怕是都没这么残酷。
抱怨未持续多久,便见军士们抱着火盆鱼贯而入。
廊下炭火渐密,虽仍寒意刺骨,总算比先前好了许多。
倒也不难理解,省试举子皆是国中菁英,若真冻出人命,朝廷面上须不好看。
咚咚鼓声骤起,巡铺官开始收卷。
周遭顿时哭嚎四起,夹杂着官吏的呵斥声。
黄忠嗣摇头苦笑:"啧,还是那个味儿。省试与发解试终归一脉相承,该哭的哭,该闹的闹。"
说罢倚墙闭目。新炭爆出火星,簌簌雪粒撞进红笼,蒸起缕缕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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