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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剑碑残文藏杀机(第1页)

寒气不再是刮骨的刀锋,而是凝成了实质的、沾满腥膻铁锈味的冰冷沉铅块子,死死夯实在胸腹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如痰的冰碴子刮擦喉管撕裂处。空气混着万年冰苔的酸腐馊味和冻土底层锈蚀铜矿渣的刺鼻金属气,凝在腔子里又冷又呛。

柴头背靠着冰壁,冻得梆硬的泥壳紧紧箍着半个腰身。他整个人瘫在坑底,像被胡乱扔进泥汤后又冻成冰坨的死老鼠。那条跛腿深陷在黑泥冰壳里,早已没了知觉。前胸后背糊满了厚厚一层混杂了血污、毒瘴冰晶和烂泥浆子的糊状板结物,硬得像生铁铸造的粗糙胸甲。

唯有右臂还能勉强动弹一点——那手臂死死环抱着斜插在身前冻硬泥地里的一根东西。不是寒渊短剑,那柄要命的铁片在他之前栽倒时就脱手掉进泥潭深处了。他怀里死抱着的,是那截从铁匠铺带出来的、黑沉如墨的断柄!它半截身子斜插在泥里,布满粗糙冰凌棱角的断口指天而立。胳膊紧紧箍着冰冷的铁柄,腋下那块破夹袄被粗粝的铁棱子磨烂了,皮肉也早蹭得翻卷发白溃烂,被寒气冻成半透的冰膜伤口。只有这么死死箍着这冰坨子似的根根,骨缝里残留的一丝被剑柄冻透的冰麻锐痛,才能证明自个儿还喘着半口气。

糊满污血冰痂的左眼裂开一条细缝。视线如同浸在冻透的隔夜浓痰汤里,模糊晃动,只能勉强分辨前方寒潭里那口烧开了毒脓似的“墨粥锅”动静小了许多。咕嘟声变得有气无力,炸起的浆泡也稀疏了,潭面蒸腾的墨绿毒瘴稀薄了不少,隐约能瞅见靠近那巨大血咒门框方向的水面似乎……

亮?柴头混沌的脑子艰难地拧转着锈死的念头。那潭水靠近门框边缘的水底深处,正渗出丝丝缕缕、粘稠如冻脂般的惨绿微光。惨绿光丝并非静止,而是沿着某种扭曲蜿蜒的水下路径缓缓流向岸边,如同有无数条阴沉的萤火虫挤在污秽的潭泥里缓慢蠕动前行。绿光所过之处,那粘稠浑浊、翻滚着恶气泡的墨绿潭水仿佛被无形的壁障隔开,露出下方淤积了亿万载漆黑如沥青的厚重腐泥。泥中……似乎……零星地……裸露出……

角?石头尖?柴头冻麻的眼珠子努力聚焦。墨黑浓稠的腐泥表面,隐隐突出几个尖峭的、棱角分明的黑石轮廓!那石头色泽黝暗发沉,非金非玉,表层在微弱粘稠绿光的映照下,竟呈现出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滑腻油光质感,如同冻透了的巨大黑色油膏!更诡异的是,每个石头暴露的尖角或平面上,都镌刻着极浅淡、却扭曲得如同活蛆翻滚爬行轨迹般的惨绿符文!那绿光,正是从这些古拙诡异、似乎并非人类手笔的符文中渗出!

一股莫名的寒意,比潭水的冻骨更胜百倍!并非体感的寒冷!而是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深渊未知的极致惊悚!如同亿万载寒狱大门缝隙里窥见的、被扭曲冻结的远古凶灵残留的恶毒凝视!顺着那微弱绿光逆流而上!悍然刺穿柴头的眼缝!直冲脑髓!

柴头枯瘦的身体如同被冰锥贯穿!剧震!被冻僵的喉咙深处被强行撕扯开!发出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如同破旧风箱被撕裂的“嗬嗬”闷响!环抱断柄的右臂猛地收紧!断柄冰冷粗粝的断茬口深深陷入腋下的腐肉!剧痛混合着瘆人的冰冷瞬间炸开!

也就在他身体剧震、惊骇欲绝的瞬息!

嗡——!!!

那根斜插在冻泥中、被他死命环抱的黑沉断柄!

其布满了无数崩裂尖刺、早被潭水污秽侵染得黯沉的断口!

毫无征兆地!

骤然爆发!

一股凝练沉重、内蕴着被亿万钧巨力强行碾爆后、残余其核心深处的最后一缕“碎”之真意!并非光芒!而是一股如同无形精铁碾锤悍然砸在冻铁砧面上的恐怖力量洪流!裹挟着断柄本身残留的、冰冷刺骨的地脉铁腥!

顺着柴头环抱断柄的手臂!

朝着他因惊骇而挺起、狠狠压迫在冰冷断茬口的肋骨脆弱处!

悍然!倒!冲!灌!入!

噗嗤——!

力量洪流瞬间撕裂了腋下那层冻硬溃烂的皮肉冰膜!穿透了薄弱的肋骨间隙!如同钢枪贯入冻透的朽木!直捣腔子里那颗在惊吓中疯狂乱跳的心脏!

“呜——!”柴头双眼暴凸!瞳孔瞬间放大涣散!半张的嘴巴里喷出血雾混合着冻结涎水冰晶的污秽物!身子如同被巨大弩箭射穿的鹌鹑!猛地向后弓弹撞在坚硬的冰壁!怀里死抱着的断柄被这股恐怖巨力带得脱手!打着旋飞甩出去!深深插入旁边冻硬的腥黑冰泥中!只剩不到三寸的断头还露在外面!兀自嗡嗡震荡!

整个身体被死死钉在坑壁上!胸腔深处被强行贯入的那股“碎”意蛮力余波仍在疯狂震荡撕裂!每一个细微的呼吸都如同无数细小冰刃在刮切着裂开的内腑!那股源自对寒潭深处诡异惨绿符文的巨大惊悚感!竟诡异地被胸腔中这股冰冷狂暴的剧痛与濒死感!

强行冲!淡!了!

剧痛主宰了一切!

他僵硬地歪着脑袋,目光涣散如同破麻袋里的碎玻璃。胸口还在一抽一抽,每一次抽动都带着骨肉在冰针刮擦声中撕扯。怀里那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冰凉断柄早就没了影,手指连捞都懒得再捞。右臂倒是松开了,只是麻木的垂在坑底冷泥浆子里,偶尔指尖神经质地勾两下,像被冻硬的鱼尾巴还在泥坑底蹦跶。

对面潭子边上,那扇由无数血咒扭曲虬曲而成的“血污大门”,暗红的门框像被烈火燎透后又浇上污油的冻肉块子。门框顶上那道被强行撕开的巨大岩缝深处,有东西在凝。

不是光。也不是冰。更像整块冻透了几万年的墨玉玄冰最核心的髓油,被无形的巨手从中强行挖出一块,凭空“捏”在那里。黏稠冰冷,边缘丝丝缕缕的寒气扭曲了洞口上方的稀薄墨绿毒瘴。一股子浓烈到直冲脑门子的矿物铁腥气和陈年死土味儿,混着潭底淤泥被翻搅上来后的沤腐腥甜,劈头盖脸糊过来。

门框上那些扭曲纠缠、如同冻结血管般的暗红咒文,似乎也变得“浓稠”了。不再是刺眼的亮色,更像熬煮过度、沉了锅底的浓黑血膏凝冻成的膏柱。一股股令人心头发毛的粘稠威压,如同活物呼吸般,顺着那些粗壮的咒文轨迹缓缓搏动流淌。

就在那片死一样的凝固和浓稠里。嗡!

极其极其细微、带着砂纸蹭过玻璃般刮拉心尖的震颤声,从寒潭靠近门框岸边的黑泥下传来。那片被潭底惨绿符文牵引、裸露出黑亮“膏石”尖角的区域!

其中一块稍稍平整些的、巴掌大小的黝黑光滑石面!

其边缘!一道早被时光磨损得只剩淡淡凹痕的、如同远古巨虫蛀蚀般的扭曲蚀刻纹路!

在头顶冰裂门影散发的浓稠威压挤压下!

仿佛被无形巨脚狠狠踩了一记的干涸河床!

陡然!

向!内!塌!陷!崩!裂!

一道仅有寸许长短、却深可见骨(石骨)!边缘光滑如同被最精密的冰魄神刃切开的崭新裂口!悍然!出!现!

裂口深处不再是黝黑!而是骤然爆发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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