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大骇道:&ot;三天,才只三天,你……你为什么老了?&ot;艾青呻吟着道:&ot;你埋葬了我们,便可以走了。&ot;裴珏大喊着道:&ot;埋葬……我为什么要埋葬你?你……还是活着的,你还要活下去!永远活下去。&ot;他喊声是那么嘹亮,但艾青却似根本听不到了!
她只是自语着道:&ot;我全身的气力、精血,已经完全给了你,你……你要好好的做人,好好的做人……我能够帮助你……我高兴的……&ot;话声未了,突地中断了。
裴珏满面泪痕,悲嘶着道:&ot;你……你……&ot;他终于伏在她身上,放声痛哭了起来!他知道,深深地知道,她已死了!
从她临死前的言语,他知道她已将她一身的功力,以一种奇妙的方法,全部给了自己,而且因气血枯竭而死了。
他只觉此刻倒在他怀中的躯休,是这么轻,轻得几乎接近虚空,然而,此刻压在他心头的负担,却是沉重的。
无比的恩情,无比的感激,无比的悲哀,无比的痛苦……伍得他的心房都似已停止了跳动。
但是,死亡,却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的!
悲剧,终结了!
秘道中的足声,一声接着一声,向外走去,足音是孤单而凄清的,裴珏的心情,也是孤单而凄清的!
他轻轻地将那三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他发誓要以一个无比隆重的葬礼,使他们能够安息。
此刻,他立在地道的尽头,仍不禁依恋地回过头去,向那阴森黝黯的洞窗,投以最后之一瞥。
他知道,他根本看不到她,他永远再也无法看到她那明亮的眼波,但是,他却深信,他若是以自己的心去看,那么她随时都会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地道上有强光射下,他喃喃着道:&ot;现在是白天了!&ot;他虽然已有三天三夜未进水米,但他却丝毫不觉饥渴疲倦。他不知道是悲哀伤害了他的食欲,抑或是奇迹造成的力量;他只是俏然合上眼帘,奋力一跃-他发觉自己竟似燕子似的飘了上去!峰巅,仍然氖氢着终年不散的云雾,&ot;冷谷双木&ot;盘膝对坐在小石上,裴珏一掠而出,目光一扫,只见这兄弟两人身形似已僵木,须发之上,沾满了水珠,他心中不禁为之大骇:&ot;难道他们也……&ot;哪知他心念方转,&ot;冷谷双木&ot;却已张开眼来,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冷枯木缓缓道:&ot;你的事办完了么?&ot;裴珏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冷寒竹道:&ot;走吧!&ot;兄弟两人,齐地一振衣衫,长身而起,当直向山下走去,竟似裴珏在下面只不过耽了三两个时辰而已,既不惊奇,亦不询问。
裴珏怔了一怔,快步跟随而去,讷讷道:&ot;我们不要翻山而行了么?&ot;冷寒竹头也不回,缓缓道:&ot;三日三夜未进饮食,哪里还有翻山的七钉&ot;裴珏暗叹一声,知道这兄弟两人,面上虽似漠不关心,其实却不知如何地在关心自己!
他兄弟两人这三日三夜中,竟一直守在那里,寸步未离。
山路仍是崎岖的,但在裴珏眼中,却似已变得极为平坦,只见他满心紊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变化,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ot;冷谷双木&ot;的身后。&ot;冷谷双木&ot;又自对望一眼,心中大是惊奇,默然走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回转身去,呆呆地凝注着裴珏的脚步。
于是他们面上的惊奇之色更明显了。
冷寒竹目光一转,突地扬手一掌,向裴珏拍去。
裴珏暮然一惊,不等他思路运转,仅在微一提气之间,他身形使已后退三尺。冷枯木目光一亮,道:&ot;果然是了!&ot;裴珏心中大是茫然,诧声道:&ot;什么事?&ot;
冷寒竹面沉如冰,道:&ot;冷月仙子艾青,可是已经死了?&ot;裴珏默然垂首,长叹道:&ot;千手书生和冷月仙子俱已仙去。&ot;&ot;冷谷双木&ot;面上各各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裴珏心中仍是茫然不解,只听冷寒竹叹道:&ot;武林中早有传言,佛道两家之中,俱有一种神奇的武功,能在三日之内,打通一人的生死玄关,化腐朽为神奇,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奇遇,只是……冷月仙子乃是为你而死,你可知道么?&ot;裴珏强忍着心中的悲哀,垂首说出了自己的遭遇。&ot;冷谷双木&ot;面容微变,终于各自长叹一声,直到此刻为止,这兄弟两人,方才在第三者面前发出叹息,却不知他心中是在为裴珏的奇遇而庆幸,抑或是为&ot;冷月仙子&ot;的命运而悲哀。
三条人影,有如流星飞坠般掠下黄山,裴珏的步履,竟能与这两个久已成名的武林高手并驾齐驱,这一来固是因为冷氏兄弟两人困于饥渴,体力锐减,再者自然便是因为那薄命的一代红颜,在临死前造成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