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里有个程生,为人磊落洒脱——洒脱到他经常分不清自己的袜子和隔壁老王的抹布。
一日,他宽衣解带,正准备与周公神交,探讨一下梦里啥姿势比较显瘦。
忽地,从他那件散发着复杂人文气息的旧袍子后面,钻出一位女子。
这女子,怎么说呢,像是用月光当粉底,星尘当眼影,美得不像凡间出品,倒像是走错了片场的仙女。
她自称狐仙,语气淡定得仿佛在问“wi-Fi密码多少”。
程生,正跟一条特别顽固的裤腰带较劲,闻言只是“唔”了一声。
他那颗通常只用来琢磨“今天午饭是吃面还是吃面条”的脑袋,此刻运转得有些缓慢。
“哦,狐仙啊。有何贵干?推销产品还是进行人口普查?”
狐仙大概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凡人,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你不怕?”
程生终于征服了裤腰带,松了口气。
“怕啥?你长得又不像我二舅妈。她才吓人。”
狐仙沉默了。她觉得这天可能聊不下去了。
但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可能是程生的“洒脱”气质(或者说是他身上那股子独特的“人间烟火味”)别具一格,二人竟看对了眼。
于是,他们成了亲。
过程快得像一阵龙卷风,卷走了程生最后一点私房钱,也卷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狐狸精老婆。
两年后,狐仙老婆为程生添了个小棉袄,取名青梅,粉雕玉琢,就是眼神灵动得有点过分,看家里的老鼠都像在看储备粮。
狐仙老婆抱着娃,对程生画大饼:
“夫君你看,女儿多可爱!我保证,接下来给你生一串带把的,组个足球队都行!所以啊,你就别惦记着纳妾了,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哪有我这种原生态无添加的好?”
程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再娶一个,伙食费都得翻倍。
他当即拍胸脯保证:“娘子放心,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中四分之三,都是你的!”
剩下的四分之一,可能在想晚饭吃什么。
然而,好景不长。程生的亲戚朋友们,一群热衷于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在别人饭碗里挑刺的社会活动家,开始轮番上阵。
“程老弟啊,娶个狐狸精,你心可真大!万一她半夜变回原形,在你枕头边磨爪子怎么办?”
“就是就是,听说狐狸都骚得很,你可得看紧点,别让她给你戴顶环保色的帽子!”
“我三姑家二小子的同学的邻居,就娶了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人家姑娘也就是偶尔喜欢在菜里下点巴豆,比你这强多了!”
这些“金玉良言”,像苍蝇一样嗡嗡嗡,把程生那点本就不太坚定的决心,彻底搅和成了豆腐渣。
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狐狸,甚至怀疑自家屋顶是不是长了草。
最终,在舆论的强大攻势下,程生屈服了。
他另娶了湖东王氏。
王氏,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最大的特点就是——没特点。
狐仙老婆知道后,肺都快气炸了。
她没哭没闹,也没上演手撕小三的狗血戏码。
她只是默默地把还在啃手指头的青梅往程生怀里一塞,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