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县的李中之,是个出了名的直肠子秀才。
说他直,那真是比城外那根旗杆还要直溜几分。
私情?在他的字典里,这个词属于异体字,概不录用。
想让他通融一下?门儿都没有,窗户也给你用钢筋焊得死死的。
这李秀才有个不大不小的怪毛病。
每隔那么几天,他就得庄严地“死”一回。
前一秒可能还在摇头晃脑,试图从“之乎者也”里悟出宇宙真理。
下一秒,“咚”一声,他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姿势比庙里的菩萨还标准。
身体梆硬,触感跟冬天里冻了三宿的带鱼有得一拼。
你凑过去摸不着脉搏,也探不着他鼻尖下那口气儿。
家里人一开始还以为老天爷不开眼,哭天抢地,唢呐班都差点请到门口。
后来发现,剧情总有反转。
三四天后,他又会“哈”地一声猛然坐起来,中气十足地伸个懒腰。
“饿,饭!”
他的表情淡定得仿佛只是睡了个昏天黑地的长觉,连个梦都没捞着做,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吓坏了多少人。
这可就苦了李娘子,每次都得在办丧事和开饭之间反复横跳,情绪十分不稳定。
同乡有个姓张名生的,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儿。
他也时不时“死”上一回,那频率跟李中之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实行错峰出行,互不干扰。
这张生每次“还阳”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唾沫星子横飞地跟街坊四邻吹嘘。
“你们知道李秀才‘死’了是去干啥不?”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我知道天大的秘密”的光芒。
“嘿,人家那是去阎王殿上班打卡呢!”
“正儿八经的阎罗王爷!五险一金,待遇从优那种!”
众人一听,手里的瓜子都惊掉了,下巴差点脱臼。
李中之那个榆木疙瘩脑袋,油盐不进的犟脾气,能当阎王?
那阎王殿的气氛得有多么严肃活泼,多么令人窒息啊。
“那我呢?”
张生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胸毛都跟着抖了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