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怀里的铃铛,指甲掐进青铜纹路里。
等凌尘风的队伍全部进了峡道,等他的碎星剑阵开始在谷中展开银芒,我猛地摇响铃铛。
地动山摇。
九极玄雷鼎在峡道里炸响,紫雷顺着青石板缝隙窜出来,像无数条电蛇缠住碎星剑阵的银芒。
凌尘风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挥剑去劈雷蛇,可雷芒缠上剑身就往他胳膊里钻——左腕的隐伤被雷劲一激,他闷哼一声,剑阵的银芒"唰"地歪了三寸。
"就是现在!"我对着崖下喊。
血杀罗刹的红影从崖顶直坠而下,镰刀划破空气的尖啸比雷声还响。
凌尘风抬头的瞬间,她的镰刀已经砍进他左肘——"咔嚓"一声,像砍断一截老树根。
血花溅在她脸上,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冲我歪头一笑:"主子,准吧?"
凌尘风捂着断臂惨叫,碎星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的三千精兵乱作一团,被妖兽军团扑上去撕咬。
我踩着藤蔓滑下崖壁,靴底碾过碎星剑的剑穗——金线绣的"正道"二字,被血泡得发皱。
"跑!"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剩下的弟子跌跌撞撞往谷外逃。
我盯着凌尘风惨白的脸,他额角的冷汗滴在地上,把青石板上的血珠砸散了:"凌长老,不是要清剿魔余么?"
他咬着牙不说话,断臂的血浸透了道袍,在地上洇出个暗红的圆。
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琴音,月霜仙子的青鸾车驾从谷口飘进来。
她隔着车帘,声音像浸了水的玉:"云澈,杀他,这山谷要染血;放他,你得个由头。"
我盯着她车帘上绣的素梅,想起前日她托人送来的信:"我不站队,但见不得无辜人填沟壑。"
"月霜仙子好算计。"我弯腰捡起碎星剑,剑锋抵在凌尘风喉结上,"但我更想要活口。"
我废他修为时,他疼得昏死过去三次。
最后一次醒过来,我把他的断腕扔进他怀里:"去告诉凌霄,他的左膀,折了。"
他被月霜仙子的弟子抬走时,我站在黑曜谷主峰上,看残阳把血光泼在群山上。
山脚下,新归附的中小宗门的旗帜正在扎营,"云澈"二字的黑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喉咙,我摸了摸左眼——天机目里,凌霄剑尊的影子正在镜中扭曲。
他的黑火更盛了,可他身后的正道长老们,眼神开始动摇。
"该你了,凌霄。"我对着山风低笑,声音被吹得很远很远。
山脚下突然传来喧哗,我低头望去,看见三辆绘着金鹤的马车正往谷里驶来——是青梧派的使者?
还是天音阁的?
无所谓了。
黑曜谷的阴火还在烧,可这火,终要烧穿九霄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