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47章（第1页）

如果你的男朋友，身高一米九六，体重二百磅，健壮结实，老实巴交，他捧着一盒粉红色冰淇淋吃的样子真的让叶群不忍直视。

&ldo;可是草莓味很好吃…&rdo;兰斯垂着头小声说，委屈地眨了一下眼睛。

叶群第无数次由衷地觉得法律应该增加一条：不准用狗狗眼攻击。

他们一人抱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纸袋出了超市。走了两步，看见一间花店正在准备打烊。

绿色的常春藤枝叶围拢拱形大门，头发花白的老人伛偻着腰把放在门口的玫瑰搬了进去。

&ldo;那是老本杰明，大概是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了，我真不敢相信他的亲戚竟然还每天让他出来工作。&rdo;兰斯小声说，&ldo;老天…我得过去帮帮他。&rdo;

他们快步过去放下纸袋，叶群走近一看才发现本杰明是真的很老了，脸上的皱纹一直耷拉到下巴。他正弯腰吃力地抠着一个花盆的底座，试图把它搬起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ldo;兰斯。&rdo;

兰斯轻松地把那一盆花抬了起来，扬起灿烂的笑脸：&ldo;嘿，老本杰明，只有你一个人吗?&rdo;

&ldo;玛丽亚去买冰淇淋了。&rdo;本杰明慢慢地说，缺掉的牙齿让他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ldo;你应该等到她回来。&rdo;兰斯无奈地摇着头，&ldo;这很危险。&rdo;

他们帮忙很快就把所有的花都搬到了建筑里，&ldo;圣诞快乐，本杰明。&rdo;兰斯擦了擦手说。

&ldo;你是个好孩子。你也是。&rdo;本杰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叶群颤颤巍巍地点头，&ldo;兰斯有副好心肠。还会为玛丽亚打架，我一直记着咧。谢谢你。&rdo;

兰斯有些羞涩地摸摸后脑勺：&ldo;这没什么。&rdo;他们向老本杰明道别后走出大门。

&ldo;看不出来你还会为女孩子打架，&rdo;叶群有些吃惊地打量着兰斯，&ldo;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好学生，很乖巧的那种。&rdo;

&ldo;不是你以为的那样。&rdo;兰斯抱起纸袋小声地解释着：&ldo;老本杰明的儿子死于阿富汗战争。玛丽亚是他的孙女，但是她……&rdo;兰斯顿了顿，&ldo;听说是出生时脐带缠住了脑袋，所以智力有点问题。&rdo;

叶群沉默了下来，兰斯接着说：&ldo;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帮坏小子总是欺负她，辱骂她，用石头打她。我…&rdo;兰斯皱着眉毛有些忿忿，好像当年的情景还在眼前，&ldo;我只是想帮玛丽亚赶走他们。&rdo;

他的眼睛被浅浅的余晖映的像是两块水晶。

叶群的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时期的兰斯。他看过他的旧照片，兰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结实。他那时更青涩也更稚嫩，在篮球队的合影里笑容腼腆，他一直都是个那么善良温柔的人。

他们又走了几步，兰斯却停住了，&ldo;等我一分钟。&rdo;

他飞快地转身折返回去，叶群站在街上等他。

日落时分，橙红色的落日余晖笼罩了铅灰色的道路，照亮了两旁建筑的每一扇玻璃窗，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箔，把无数条光线在太阳西沉的方向汇聚成一束，强烈到令人眼花。

叶群不喜欢黄昏，黄昏总让人感到倦怠和孤独，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刻，白日退隐，黑夜上升，晨光与日暮交融。那暖金的色调比朝阳暗了几度，不会让人拥有希望，而从中生出的余烬只会让人感到颓丧。

然后他看见兰斯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只玫瑰花。

哦不，拜托。叶群站在原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兰斯的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阳光，映着成片金黄的麦穗，他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ldo;这朵花很漂亮。&rdo;

叶群发觉自己心口滚烫，他无声地笑了笑，让兰斯把那支玫瑰插在他的纸袋里。

&ldo;只有一只吗，你这个小气鬼。&rdo;叶群抱怨似的说了一句。兰斯咧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傻里傻气，&ldo;等春天来了我们可以种上一个花园。&rdo;

他们没有办法腾出一只手来。于是胳膊碰着胳膊。金色的余晖落在他们的头顶、细碎的绒发、羊绒面料的大衣上。那点热度就像把他们两人连起来了。他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兰斯被灼成金色的睫毛。

叶群面朝着太阳西沉的方向走去，他们的皮卡停在那边，他们的农场就在那个方向。他感到安宁、温暖，还有一切美好的代词，他无法复述这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深深地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留住这一刻。

平安夜的那一天早上，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雪下得无声无息，也没有风，宛如纷飞的羽绒，不等融进泥土便冻在了地上。

兰斯砍了院子后的松树枝用作圣诞树，虽然现在出于环保，已经很少有城市家庭再用一次性的树木制作的圣诞树了，但在偏远的乡下，人们依然延续着这个习惯。

房子里开着足量的暖气，外套沾上的雪粒在回到大门前时纷纷融化，让他们在延伸出去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脚印。

&ldo;给圣诞树挂上装饰物，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部分。&rdo;兰斯把那棵松树枝用底座固定在一楼的地板上，拆开他们从超市买回来的那一大袋装饰品。

这也是叶群最喜欢的一部分。他的父母都曾在西方留学，所以叶家也保留了过圣诞节的传统。北京的冬天很冷，小时候他总是被妈妈用毛线帽子围巾羽绒服手套裹得严严实实，在雪地里圆滚滚的像个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