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再检查一下吧,好吗?&rdo;兰斯央求道,&ldo;不管怎么说,美国的医疗更加发达。我了解他,明尼斯医生,他创造了很多医学奇迹。&rdo;
叶群看着他,坚定地摇头:&ldo;别为我难过,拜托。兰斯,遇见过你,我很高兴。&rdo;
&ldo;我会在你身边,&rdo;兰斯根本不需要去考虑,&ldo;我会一直陪着你。&rdo;
叶群震惊地抽回手:&ldo;我不会让你这么做,这对你不公平。&rdo;
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到这个程度,兰斯只是因为太善良。看着自己爱的人受尽癌症的折磨,日渐憔悴、消瘦,神智不清、昏迷、吐血、死亡,他经历过两次,两次都是噩梦。
叶群还能回忆起母亲走之前,癌症攻陷了她的内脏,医生允许的止痛药剂量不能让她安详地度过最后的日子。她每天都在喊痛,瘦到没有人形。那段时间,叶群每次听到她忍痛的哼哼,都忍不住眼眶含泪。
他不能让兰斯承受这个。他们现在对对方的感情还没有多深,但他们的感情不是偶然的,他看着兰斯时心里的悸动和温柔从未有过,也许兰斯是他注定的灵魂伴侣。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他们会逐渐相互依赖,难舍难分,到他离开人世的时候,对两个人都会成为无比痛苦的折磨。
他现在离开,兰斯会忘记他的,也许需要一些时间,但兰斯会忘记他的。
第5章
没有心情再继续剩下的旅途,叶群直接买了机票回国。坐在飞机上他展开世界地图,标了红圈的是他去过的地方,从亚洲到欧洲到美洲,形成一条折线,他盯着地图出神,最后在美国版图上的某个位置画了个圈,这里是他最后一场旅途的终点。
回到北京第二天,叶群预约了医院,虽然他身体还没有任何不适,但他还是需要再检查一下。尽管他已经放弃了治疗,但他熟悉癌症的发展,到了晚期,他必需要医疗帮助才能好过一点。
叶群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穿上外套下楼。他推开公寓大门,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悍马停在门前。
范舟摇下车窗:&ldo;上车。&rdo;
叶群愣了愣,疑惑地打开车门坐进去:&ldo;什么事?&rdo;他看了一眼手机,&ldo;有话快说,我十点半约了医生。&rdo;
&ldo;安全带系上。&rdo;范舟像个老妈子一样叹了口气,&ldo;我送你去医院。&rdo;
父母去世后,叶群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亲人了。回国后他只约了一帮老朋友吃饭,他们都知道叶群的情况,一顿饭吃得像是明天就要永别了一样,几个大男人喝了酒,在包间里默默垂泪抱头痛哭。今天早上,昨天在饭桌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范舟就到楼下等他了。
叶群知道这是因为这些老朋友放心不下他。他不客气地系上安全带:&ldo;x院。&rdo;
范舟发动车子,沉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ldo;昨儿忘了问,你突然回来…是情况恶化了?&rdo;
范舟是旅游公司的老板,叶群出国的签证就是他帮忙弄的,他知道叶群的签证日期。
叶群摇摇头:&ldo;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rdo;
范舟默默地打量着他:&ldo;你看起来气色的确不差。&rdo;他比划了一下,&ldo;比你出国前,好像还胖了点。&rdo;
叶群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住在亨特农场的那一个星期多,食欲突然就恢复了,美国饮食里大量的黄油和肉食让他的体重也跟着涨了起来。
范舟狐疑地打量着他:&ldo;你笑的好荡漾。&rdo;他碰了碰叶群的胳膊,&ldo;哎,你是不是艳遇了?&rdo;
叶群立刻收住笑容,轻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ldo;还有多久能到?&rdo;
&ldo;瞧你那样,&rdo;范舟嗤笑一声,&ldo;肯定艳遇了。&rdo;
&ldo;欧洲妞儿还是美国妞儿?&rdo;
不是妞儿,叶群在心里默默地回答道,但他可没打算临死前还要出柜。但范舟得不到回答肯定会一直一直问,他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说:&ldo;美国。&rdo;
&ldo;哇哦,怎么样?&rdo;
叶群翻了个白眼:&ldo;对我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怎么你是暗恋我吗?&rdo;
范舟怒目而视:&ldo;哥们儿关心你!&rdo;
&ldo;好好开车。&rdo;叶群没好气道。兰斯健硕而富有艺术美感的身躯,匀称结实的两条长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ldo;很辣。&rdo;他小声地说道。
医生看到叶群很惊讶:&ldo;你看起来很好。&rdo;七个月前叶群选择了放弃治疗,他还为此感到惋惜,年轻人不应如此轻易地放弃生命。
他开了几项检查,范舟陪着叶群去了化验室和放射科,然后他们一起坐在医院花园里长椅上等结果。
谁都没有说话,来时的轻松气氛烟消云散,叶群的心无可抑制地沉下去,无论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他都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他不由回想起知道结果的那一天。这只是一个例行的单位体检,他提前下班,去医院取到了他的检查报告。医生沉重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也许是病人太多太劳累了吧,叶群抱着侥幸的心理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ldo;非常抱歉…&rdo;听到这四个字时,叶群脑袋里立刻轰的一声,他麻木地听到医生宣布,他得了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