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法规的条例,薛锐听有个在这里住了几个月的狱友说,他已经无聊到去数制度文件里面某个偏旁出现的频率,但是每次都数的不一样,可见会计的活不好干,他不应该强迫会计加班。
自由活动就好理解很多了,首先相对自由,其次能够活动起来,因此比较受被押人员的喜爱。拘留所的活动室有些监狱采买或者企业捐赠的健身器械,也有乒乓球桌之类的大众运动的运动器材,户外还有篮球场地,除了被人盯着,其他跟大学生体育课差别不大。心态好的人来了,蹦蹦跳跳,三高都能下去不少。同寝室的狱友很热情,担心薛锐内向在这里混不开,拉着他打乒乓球。开始薛锐不太会,他没有接触过这项群众基础非常夯实的运动,但学了一会,基本就很少输了。后来连狱警和他对局都要排队这就是后话了。
比起活动的相对丰富,里面吃的比较一般。早饭有鸡蛋榨菜,午饭和晚饭每顿饭食堂只做一道菜,大锅菜,萝卜和土豆、白菜轮番上阵,还会有豆腐之类的豆制品一起炖在里面,用能装得下活人的巨大保温桶运到监区。也不是说没有肉,分到每个人碗里还是会有一块肥多瘦少的猪肉的。薛锐对于吃没有什么要求,所以吃起来还行。甚至觉得食堂的馒头很香,比启辰餐点师傅做的碱水面包要更可口。其他犯人会让家属往监狱要求建的银行卡里存点钱,能买点火腿和泡面吃,在这里,火腿和泡面是仅次于香烟的硬通货。
后来,直到薛锐走的时候都没有买过小商店里的食物,清卡发现还剩了不少钱,不知道是谁存的,不知道是不是律师提醒的。他把里面的钱全都买了吃的,请狱警帮忙分给了同宿舍的狱友。
关于小商店,和一般人印象里的不大一样,有点像奢侈品的销售方式,只有符合一定资格的在押人员才能优先选购,这里说的“资格”倒不是配货的数量,而是在看守所的表现,有一个得分和扣分的统计表格,拿够多少分或者排进前多少名就可以被列为“优秀”。选购方式是预定式的。每一批进货的数量有限,报告给狱警自己所需要的产品,负责管理小仓库的人会根据预定的数量进货,也不能保证每次预定都能定上,货品不足或者进货源问题,会导致出现短缺。
薛锐没有关注过自己卡上的余额,他只在小商店买过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小商店里这些东西的质量会比统一发放的要好一些,进看守所的时候发的毛巾掉色、牙刷掉毛。
看守所里的一切类似于某种避世的修行,内心不安的人会像是在地狱煎熬,一分一秒都是铁梳刮肉般痛苦万分;坦然接受的话,倒也有利于人发悟。薛锐过去对自己的限制太多了,在这里的时候竟然感觉到自由,像是放空自己的水母,不动脑子,随波逐流。万千大山从背后卸下,世间纷扰穿不透通电的钢丝铁网,有时候会萌生出“一直这样也行”的想法。
缥缈无根的愿景,很容易就会戳破。
律师团队申请了会见,这是启辰采购的律所库里选定的几家常年法律顾问所之一,以擅长代理经济及刑事案件著称,业界评价非常高。薛锐之前和对方接触过几次,去年的跨国并购案的法律意见也是这个所出的,后续进展很顺利,对他们印象不错。
在看守所的接待室,身着囚服的薛锐翻看对方提交的处理方案,为证据填充提供支持。
很多人眼里,有钱人,特别是富二代都是酒囊饭袋,真材实料的特别少,但是真正做到集团一号人物位置的富二代,却极少有蠢人,至少不会一眼看得出来脑子不好。常年浸淫在名利场,照葫芦画瓢也给自己画了一张精英的皮,只要不详细深入沟通,可能很难看出对方水平。
这种级别的律师团队负责人,见得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这总”、“那总”,场面话和唬人的套话早就随手拈来,但当面对薛锐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保持谨慎,尽量准备周到再和薛锐对话。这个年龄几乎只有他一半的年轻人,总是能在礼数周全的同时让人感受到他的锋芒。
薛锐的记忆力及归纳总结能力非常强,这让他善于提出问题,这项技能几乎是顶级决策者必备的天赋,可这次他却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律师想,或许是因为那个叫“小薛总”的人已经先一步将准备工作和团队对接过了……那也是一个嬉笑怒骂就能给人压力感的人,听说他们是兄弟,不知道该说这家是基因好还是教育好。
会面临近结束,薛锐仅仅通过口述就将证据列表的线索填充得差不多了,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律师的工作量,毕竟有句业界名言“打官司就是打证据”,大陆法系的特点就是:前期准备的重要性远远大过法庭辩论。正在律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薛锐突然叫住他,问:“家属的会面申请,有提交么?”
“家属会见和律师会见是不同的渠道,您想要见哪位家属?需要的话我帮您联系他,并确认代为提起会见申请。”律师回答道,实际上一般家属要见被羁押的人员的话,都是家属本人提的,律师也不太好掺和人家的家事。这个问题他是回答不上来的,他毕竟也没有挨个去问过薛锐的家人(虽然所剩数量不多)“是不是提了见面申请”,所以他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
薛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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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看守所的人都会变得比较敏感和脆弱,律师怕他以为没有人来看他而失落,又赶紧补充道:“律师会见有助于查明案件事实,促进司法公正,所以都有优先安排时间的,基本提了申请就会在48小时内和当事人见上。家属会见申请通过的就比较慢,预约会见室也要排队,可能是他们提了,但是还没有通过,您不要着急。”
这应该是薛锐的知识盲区了,他没有了解过看守所会见的相关政策,以为今天见律师的时候会一同见到薛里昂,但一直到结束,对方都没有出现,稍稍的,有些失落。他没有忍住,最后还是问了律师。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提申请,他有没有失望到,不想再见到自己。
在之后的对话,薛锐似乎更沉默了一些,律师察觉到了,但是也不方便多说。他唏嘘的走出看守所,看多了因为牵扯官司而妻离子散的故事,心里也稍微可怜了一下薛锐。但等他回到车上,开门的瞬间就被吓了一跳。
薛里昂一声不吭坐在驾驶位,皱着眉毛,蓝眼睛相当有神,看起来十分不爽。
“薛……小薛总,你来你也不说一声。”律师惊魂未定看着这个莫名奇妙坐在自己车上的人,扭头去瞪自己的助理,助理也十分慌乱,两只手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兜都拍了一遍,然后从西装外套里拿出车钥匙,高举着以证清白:不是我忘记拔钥匙。
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