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拿手臂狠狠地抹干眼泪,用尽全身力气去撞门,撞了很长时间,他的身体都倦怠得不愿意支持下去时候,门终於被撞开。
他发了疯一样冲进去,赶走围绕在敦志身边的肮脏灰老鼠,扶敦志到怀里,拼命摇晃敦志的身体,想唤醒敦志,“敦志,敦志……”他口干舌燥地喊,“醒醒……张开眼看看我。”
敦志一直不醒。他捧住敦志的脸使劲亲吻,深怕敦志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他语无伦次地快速跟敦志说话,告诉敦志他来了,让敦志睁开眼看看他。
敦志却紧闭上那双光彩深邃的眼睛,不打算再睁开来面对这个冷漠世界。
他闻到房间的霉味,敦志身上伤口化脓的臭味,外面大雨落下的潮湿味,还有胸腔里堵塞的心酸味……
他无措地抱住他的身体哭了好久好久。眼泪都哭干了,敦志还是没有睁开眼,反而体温直线下降,一丝呼吸越来越弱,已然走到了死亡边缘。
他脱下自己的运动衣外套包裹住敦志,手忙脚乱地把敦志背到身上,走出地下室,走出那片红灯区……艰难地走上雨夜的空旷大街。
他带敦志去医院,还要很快就到医院,敦志也许下一秒就没有心跳了。
瓢泼大雨淋得他睁不开眼,敦志体型比他高大许多,他其实根本背不动敦志。在潮湿肮脏的街道上,他对著那具健壮身体又拖又拽,一步步地困难行进。
走不出几步,两个人就咕噜噜地跌倒在地。
途中他招手拦了很多次车,司机一靠近就闻到了臭味,发现他们的不妥。几公里的路程,没有司机愿意停下来帮他们一把。
敦志身上全是化脓的伤口,多日来无人料理,散发出熏天臭味,连他也是一路呕吐著扛敦志到医院的。
那一晚,他们在漆黑的公路上翻了好多个跟头。至今想起来,他还是会为那一晚的艰难坎坷毛骨悚然。
瘦弱的他咬紧牙,拖著拽著敦志昏迷不醒的身体走了一整夜,才把敦志送到医院。
到了医院,他身上的钱连挂个专家急诊的号都不够。敦志化脓的伤口发出恶臭,吸引好多苍蝇、蚊虫围上前来粘。
爱干净且爱钱财的医生不愿意收下敦志这个病人,板起脸赶他们走。连医院做清洁的工人也刻薄地骂他们想死也不要脏了医院的地方。
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灯光幽暗,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弥漫。
他们身边来来往往路过若干号称仁心仁术的医护人员。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询问敦志的病况。
他拉住那些医生的洁白大褂,恳求了他们好多次,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人肯替敦志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