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她来说,醉欢枝承载了太多的喜怒哀乐。一树一草一花一瓦,每一处都是她精心打造与别处不同的风雅,都有她的心血。
而心血被毁于一旦,岂止是一个痛字就能形容的。
而痛到伤心处,唯一能表达的也许也有眼泪。
慕以简默默跟在她身后,见她泪流不止,不由心疼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去看看你原来的房间。”
沈青婵脚步一顿,有些犹豫,终是摇头,道:“还是不去了,看了也是陡添烦恼。”
慕以简故作神秘,调侃道:“确定不去?你可别后悔。”
那神情仿佛藏着神秘礼物,若是错过了不可埋怨的样子,直接勾走了沈青婵心底最后一丝忐忑。
“喜客梢”。
虽然不见名贵的古董瓷器,但胜在保持原貌。只是久未打扫,也蒙上了灰尘,可是比起疏蛮欢的狼籍,实在是要好上几许。
沈青婵有些意外,一边四处走着,一边看着慕以简,不解地问道:“是你吩咐的吗?不许破坏?”
“你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他们下手轻些而已。”慕以简淡淡别开眼。
父皇终究狠不下心来,醉欢枝虽然被抄家,但终究还是保留下来,没有一把火烧为灰烬。
也不知是因为当年的皇魁棠华还是因为善妃,谁也猜不到父皇的心意。
这厢,忽然想起什么,沈青婵推开自己寝房的门,弯下腰折身在床底下一阵捣鼓。
慕以简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说道:“刚刚是谁说不想来的?怎么一来就跟野猫似的乱窜?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给我也瞧瞧。”
沈青婵也不搭理,任他取笑,一手在床底下摸索,半天才扯出一个锦囊来。
慕以简眼尖,忙伸手抢过来一看,暗绿色锦囊上,大朵栀子花盎然怒放,他的眉头微微一簇,不由问道:“怎么会有人绣这种花?”
沈青婵拿回来,轻轻拂去上面灰尘,低声道:“幸亏这里没被翻个底朝天,这东西还在。”
在宫中,花了银子托人暗中查找母亲要找的人一直没有消息。
而这香囊目前看来,是唯一的突破口。再过些时候,要是还没有回应,问斋大师也许将会是最后的赌注了。
“还有什么东西想带吗?下次可不一定有机会出宫。”慕以简轻声问道。
沈青婵摇摇头,再次环视屋内,再怎么手下留情,也逃不过物非人非的命运,能带走的也只不过是支离破碎的回忆。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在房间内周移,掠过墙上一副画的时候,微微一顿。
那副画和其他画一样歪歪扭扭斜挂着,画中的并蒂莲似乎也蒙了尘,右上角的字看起来也有些发黄。
似乎和以前的还是一样,但沈青婵还是看清了不一样的地方。
沈青婵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临到“鹊踏枝”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慕以简,问道:“慕以简,我能不能牵你的手?”
没有嬉笑,没有调侃,娇颜上是从未有过的诚挚和肯定。
慕以简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异样在心底酥酥麻麻地一路外散,渐渐沁出甜意。
这样,算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慕以简没有回答,伸出手,也不等沈青婵放上来,自然而然牵着她的手,慢慢地挪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