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礼低头凝视永远定格的少年,他转身走的果决又坦荡:“神殿不倒,占卜之力尚存,雪域便不会覆灭。”
银发飘扬,衣袍蹁跹,亦安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是觉得被白绸遮盖住的眼睛有些灼热的疼,泪水想要代替血水先一步涌出。
神罚降的无声无息,阿礼又能撑到哪一天。
但他说的很对,占卜之力尚存,雪域便永不覆灭。
可悲的能力,可悲的一生。
“扶我进神殿。”
荀修压下悲痛的神情哑着声道:“是,我主。”
雪域军队正在抵御南疆的进攻,当看见温岁礼的身影时一个个希望忽的被点燃:“大祭司!”
“大祭司!!!”
温岁礼颔首示意,遂而将目光落在城下骑着战马的男人身上。
是乐舟。
对方怡然自得,端坐马上就跟来踏青似的,温岁礼扬唇:“看来越国并没有对你造成多大的损伤。”
乐舟叹息:“怎么会呢,南疆现今可是一片惨烈。”
只不过死的是南疆王的人,他手中的军团一个个都精神充沛呢。
温岁礼不予置否,他的嘴里咬着根蓝色发带,稍稍低头将月华银发高高束起,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利落又漂亮。
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向前踏出一步:“雪域虽弱小,但能存在至今自然有它的本事。”
历史上雪域也遭过多国的攻打,可他们一次次反抗,一次次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反抗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但它永远可以成为你的退路。
“你是所有异变的起源,乐舟,你该被矫正。”
温岁礼的声音总像春波轻漾,让人听了心旷神怡,但此刻乐舟却是心中沉郁,眼眸顿时警觉眯起。
聆听神谕通晓过去占卜未来的雪域大祭司,到底知道了他多少信息?
拉着缰绳的手指骤然捏紧,乐舟讥讽掀唇:“怎么,大祭司想要带走我?”
祭献之术,以一换一?
乐舟的手臂高高抬起,眉目间裹满阴森戾气,猛的一挥:“杀——”
南疆军队大举进攻,一场攻防战再次打响。
温岁礼从城头一跃而下,纯白蓝边的祭司服被狂劲的气流灌得猎猎作响。
纵横的师父,鬼谷的主人,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呢。
凌厉又浩然的剑气扑面而来,似要劈开天地的威压让乐舟微微恍神。
对面的敌人好像不是温岁礼一人。
还有景帝。
在墨家机关城与景帝交战的记忆从陈旧的箱底翻涌出来,当时他与亦安对峙,亦安想要通过祭献之术将他带走时,是景帝百步穿杨的一剑阻止了一切。
那一剑不可忤逆的强大至今让乐舟记忆犹新,可现今他从温岁礼的身上又看见了。
就像两人握住同一剑柄,眼角眉梢挂着同样的杀意,不可违抗无法阻挡的一剑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