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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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栋怀疑，“我曾祖的手书都在京城，你想看日后去京城我请你做客，到时候在我家书房看。”他曾祖的手书一向不外借，但苏志安是好兄弟，请到家里在书房看，应该没事儿。闻言，安儿双眼放光，大声道：“那可说定了！”末了又压低声音道：“你曾爷爷那么厉害，你读书上点心。”不然，就是丢我偶像的脸！梁栋一脸莫名其妙，他曾祖都过世好多年了，再说，苏志安应该不认识他曾祖吧！在好兄弟不解的眼神中，安儿口若悬河，言辞间对先梁老太爷的敬仰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听得梁栋目瞪口呆，他，他曾祖这么厉害？还有，他曾祖年轻时竟然当过土匪？？？不是，他曾祖当年原本应该是状元的，为了避嫌成了二甲传胪？？？？？送走依依不舍的好友，梁栋晕乎乎去了书房。梁老爷子正在悬腕练字，这是他自幼练出的习惯。梁栋没出声打扰，托腮坐在椅子上独自沉思。苏志安知道的关于曾祖的事迹应该是道听途说吧，他曾祖咋可能当土匪呢！大哥说过，曾祖是再和蔼不过的人了，就连当年还是皇子的太子殿下都喜欢听曾祖讲课呢??????梁老爷子停笔，才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他也没出声。只是，怎孙子的表情如此??????变幻莫测，一时喜上眉梢，一时皱眉不满，晋中变脸的戏法都没孙子变脸快。“怎么了？”梁栋惊醒，当即问道：“祖父，曾祖以前还当过土匪？”梁老太爷一怔，看着孙子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你曾祖了？”梁栋扭捏，半响才道：“苏志安跟我说的，他最崇拜曾祖，知晓曾祖的很多事，他说的。”梁老爷子失笑，道：“那些都是旧事了。”一听这话，梁栋来了精神，“那曾祖真的当过土匪？”“不算土匪，你曾祖可是从未抢劫越货，他那是为了帮文献公办事。”梁老爷子温声道。文献公，此人梁栋知晓，虽过世多年，他大哥都从未见过，但自家还与他家有往来呢！只是怎么又与文献公有关系了？文献公，前朝进士，但在本朝为官直接做到了户部尚书，若是能再年轻个几年，说不定能入内阁。从一前朝小县令到新朝户部尚书，不论是前朝还是大越，唯文献公一人尔！哦，对了，文献公在前朝任紫阳县令，因朝政昏聩党派斗争，他这个县令虽有政绩但多年没能挪窝！也不知何时投靠了时任北关大将军的太祖，待新朝建立，众人才发现这个人。只是福薄，若是能再多活个年，说不得也入内阁了。梁栋解惑，却又有了新疑惑，为什么曾祖如此能干，自家却在昌平府名声不显。这自然是与先梁老太爷有关了。先梁老太爷入仕后鲜少回祖籍紫阳，梁家在昌平的势力还不及二流地主，皆是因一桩旧事。当年紫阳县令早早搭上太祖的线，于仕途一跃飞升，紫阳成为众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些官家子弟、世家子弟科举出仕、外放求官都争着抢着来紫阳。而紫阳县往南，三天的脚程就进入保定府地界，因此，保定府想将这块大肥肉收入囊中。有已经过世的文献公、时任两广总督的先梁老太爷这两个大名人背书，紫阳县就是香饽饽，朝中不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会特别关注，因此，昌平府知府怎么可能将自家的肉包子白白送出去。因紫阳县归属问题，当时朝中还吵了大半个月有余。文献公已经过世，先梁老太爷直接上奏，“遵循旧例”，仅仅四个字就将紫阳归属定了。亦是因此事，梁家没在昌平府培养势力，免得被人趁机而入做把柄。梁栋恍然大悟，难怪自家与文献公家有往来，也难怪自家在府城名声不显。知晓曾祖的仕途经历后，梁栋顿觉自己周身也有一种荣光，以至于过年期间陪祖父母出门拜访时昂首挺胸，守礼舒朗，见到的人都夸他“精神小伙”“长大了”！这个年，在梁栋的膨胀中度过。过了元宵节，他才急急慌慌赶课业，若是搁以往，明儿去书院上学今晚才糊弄课业的。有如此大的转变就是因为曾祖，他不能丢曾祖的脸！故此，梁老爷子觉得过了个年三孙子大有长进，肉眼可见的沉稳懂事了，因此决定跟三孙子摊牌。另类隔壁小明从跟祖父祖母离开京城回昌平府，梁栋就知晓，他以后要走的路与兄长不同。只是他没想到，不论他优秀与否，此生注定都要走这一条路。虽然学业不如何，也没心思走仕途，但知晓结果这一刻，说不难过是假的。梁老爷子将孙子的失落看在眼里，却没出言安慰。有些道理，不是不懂，只是没到那种地步，永远不理解知比行究竟有多难！而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梁栋这个年过得，心绪起伏犹如走蜀道，及至去书院心中郁闷还是没能排解。书院开学，因为今年有秀才试，好些准备参考的学子没日没夜苦读，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读书。因此，书院的学习氛围很是浓郁。唯两人却是例外！安儿看着或是埋头奋笔疾书，或是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的同窗，内心深处长叹一口气。自从大哥去岁考中举人，同窗们都像魔怔了，人人都想当少年天才。今年，有九成的同窗参加秀才试，书院也不再为了考中率压制学生下场，好些才入学两三年的学弟都要去试一试积累经验，而他这个少年天才的亲弟弟，却不能参加考试！这叫啥世道哟？安儿感觉，他与教舍的氛围格格不入，甚至，有种老鼠屎的错觉。为了不损这份肃穆，他起身准备去院子，不曾想，转看了一圈竟是没找见偶像的曾孙。话说偶像的曾孙即便不参加秀才试，此时此刻也该装出个勤学的样子啊，他可是全昌平府读书人都崇拜敬仰向往的梁阁老的嫡亲曾孙啊！被安儿腹诽的“偶像的曾孙”梁栋，此时正在院子墙角戳蚂蚁窝！低沉的情绪到底没能随书院开学消散，反而因同窗高亢的学习热情有增无减。他很是心塞，为了不影响准备下场考秀才的同窗们的心情，早早溜出来自我疗伤（找乐子）。因此，安儿出了教舍大门，在院子找了一圈，才在鲜少有人来的后墙角根下看见蹲着的人。看着青衿下摆拖在地上的人，安儿颇是无语，想他的偶像英明神武，咋曾孙就如此??????邋遢呢！“干啥呢，即便不参加院试，也要按时完成夫子留的课业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梁栋差点坐在地上，歪头向上仰看，冷哼道：“我写不写都一样，倒是你，不好好温书小心放榜后丢大脸。”少年天才苏志栋的亲弟弟，若是秀才试考得太差，比他这个梁阁老曾孙还丢脸呢！安儿皱眉，抬脚用小腿踢人，“咋了，吃炮仗了，说话这冲。”梁栋翻了个白眼，起身拍了拍被蹭的衣摆，“小爷好着呢。”“嘁！”安儿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指着自己的脸道：“都成驴脸了还没事，烤鸭的嘴都没你嘴硬。”不理会幸灾乐祸的好友，梁栋长叹一口气，晃悠悠挪到廊檐下的护栏上坐下，怅然道：“你以后想干什么？”问完才反应过来，失笑道：“看我，你肯定是科举得中，出仕为官，光宗耀祖。”安儿歪头盯着梁栋看，此时，梁栋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颓丧以及挫败。学业不咋地，偏在书院整日神气十足的人，竟然会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