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双手抓着圣旨,看了又看,无论他怎样不相信,那玉玺印章就在其上,明晃晃的、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
他怒目圆睁,额头青筋直露,拿着圣旨两端的手不断握紧,指节发白,仿佛下一刻就能将那锦布撕成碎片!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他握紧的手上,扶苏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正立在他身边,&ldo;我想和星月大人单独谈谈。&rdo;
‐‐这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那个从到这里直到现在都一脸漠然的阴阳家大人所言。
一瞬间就明白了扶苏的想法,蒙恬急忙道:&ldo;公子,不可。陛下从未立太子,令公子监督臣戍边统领三十万兵力,这是天下重任。如今这么一个使者来,就令我们自杀,其间定然有诈啊!等到亲自见过陛下,再行处置也不迟啊!&rdo;
星月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蒙恬将军啊,看待问题着实透彻。
扶苏摆了摆手,神色间俱是疲惫,他叹了口气,低声道:&ldo;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1。&rdo;
蒙恬:&ldo;公子!&rdo;
&ldo;看来蒙恬将军是打定主意抗旨不遵了,&rdo;星月挑眉,嘴角弯起了戏谑的弧度,她朝身后招手,&ldo;来人,将蒙恬将军&lso;请&rso;下去,好生照顾!&rdo;
五个官兵一拥而上,直接将蒙恬按在了地上。
&ldo;滚开!&rdo;他身体不停挣扎,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却在看向扶苏的方向时带了一丝悲意,&ldo;公子!不可啊!&rdo;
扶苏闭了眼睛,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看他一眼,直到那人被一群人拖了下去,他才好像脱了力似的跌坐在身后的矮榻上,暮色四合,烛火渐亮,他的面孔映在昏暗的火光中,有种超脱人世的朦胧。
他的目光是朝着星月的方向,实际上却是落在虚空,星月没有动,负手站在原地,冷嘲热讽的心情也逐渐淡了下去,大抵是因为终究是故人吧。
&ldo;白芷姑娘,&rdo;他没有看星月不太好的脸色,目光垂在地面,轻声说道,&ldo;我隐隐猜到父皇对于小圣贤庄的决定,可是我无法阻止,只能尽我所能保护我能保护的人。&rdo;
他抬眸看向星月,但那人面上无甚表情,甚至是有些冷漠的,&ldo;你于我有恩,又是女子,所以我想到了提亲。如果我娶了你,那么就算小圣贤庄覆灭,你因为我的关系,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rdo;他顿了顿,嘴角溢出一抹苦笑,&ldo;可我没想到&rdo;
没想到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还没等到大婚之日,就已经被发配戍边。
&ldo;白芷已经死了,&rdo;星月淡淡的打断他的话,&ldo;更何况,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再次提起,也没什么意义了。&rdo;
无论怎样,小圣贤庄都已经毁了,而自己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从来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星月垂睫,隐去眸中神色,&ldo;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若没有,还是早日上路为妙。早点上路,早日投胎,愿你来生不在帝王家。&rdo;
言罢,转身便要往外走。
冷漠吗?或许吧。
她不想救,也救不了。
手握重兵,明明可以强行逼宫,但扶苏却是个严守礼制的性子,父要子死,子不敢不从,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终究人各有命。
&ldo;等等!&rdo;星月脚步一顿,就听身后扶苏最后说道,&ldo;白星月大人,望你看在昔日师徒之谊,对子婴照拂一二。&rdo;
她微微仰头,目光放在屋外的广袤夜色之中,缓缓勾唇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ldo;世子机智过人,或许并不需要他人指点,亦能走得顺风顺水。&rdo;
话音一落,见身后再没有声音传来,她便提步径直离开了。
星月走后,屋内传来清脆的出鞘之声,而后烛火中刀光一闪,血色喷溅,最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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