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还未出鞘,便被杜一扣住手腕,反折到背后。
“主子,要活口吗?”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不必。”琉白转身走向后窗,“他知道的,还没我多。”
“你!”白发老人的闷吼被披风闷住,话音戛然而止——杜一的指尖戳中他后颈大穴,手法精准得像在摘菜。
云召踹开后宅门时,正看见杜一将白发老人的尸体拖进密室。
烛火在琉白背后跳跃,她正将金蟾堂的账册往火盆里丢,火星子窜起来,映得她眼尾红痣忽明忽暗。
“姑娘!”他喘着气扶住门框,“你你杀了多少人?”
“十七个护院,三个管家,还有他。”琉白头也不回,“金蟾堂在沂水的根基,该清了。”
“可陈国”
“陈国的手伸得太长了。”她将最后一本账册丢进火盆,火舌“轰”地窜高,“该砍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三声梆子响。
那是三更天的梆子,但调子比寻常高了半分——江湖人约定的“八方来敌”暗号。
琉白的动作顿住,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东边有铁锈味,是天策卫的玄铁剑;西边有檀香味,是后金国的降真香;南边有马粪味,是北境骑兵的皮靴;北边有药草味,是毒王谷的百毒囊。
“有意思。”她转身走向院外,“四方势力,同时到了。”
云召跟着她跨出院门,便见四个身影已呈四角围住庭院。
东边站着个穿玄甲的青年,腰间悬着天策卫的银鱼符,剑穗上沾着血;西边是个戴狐毛围脖的女子,耳垂坠着后金国的狼牙坠子,指尖转着柄淬毒的匕首;南边是个裹着狼皮大氅的汉子,靴底沾着新鲜的马粪,手里提着柄北境雁翎刀;北边是个背着药篓的老妇,发间插着根淬毒的银针,袖口渗出黑红色的药汁。
“慕容姑娘。”玄甲青年率先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我家殿下说,只要你归顺天辰,既往不咎。”
“小娘子。”狐毛女子舔了舔匕首尖,“我家可汗要你去草原管马场,金帐里的宝石任你挑。”
“白丫头。”狼皮汉子扯了扯大氅,露出胸前的慕容家暗卫图腾,“老爷子说你该回府认祖,五叔已经备了家法。”
“女娃娃。”老妇的声音像砂纸磨石,“毒王谷缺个谷主夫人,我徒弟等你等得急。”
琉白望着四人,突然笑了。
她的笑像雪地里炸开的红梅,眼尾红痣跟着颤了颤“你们倒会挑时候。”她的手摸向袖中,那里还藏着半段断弦,“不过——”
“我谁都不归顺。”
话音未落,玄甲青年的剑已出鞘。
狼皮汉子的雁翎刀跟着劈来,狐毛女子的匕首擦着琉白耳畔飞过,老妇的银针“噗”地扎进她脚边的青石板。
云召想冲过去,却被老妇的药雾逼得后退三步——那药雾沾在他手背,瞬间鼓起一串紫泡。
琉白旋身避开玄甲青年的剑,断弦从袖中窜出,缠住狼皮汉子的刀背。
她借势一拉,雁翎刀“当啷”坠地,狼皮汉子踉跄着撞向狐毛女子,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溅出火星。
老妇的银针再次袭来,她低头躲过,断弦反手缠住玄甲青年的手腕,用力一绞——“咔”,腕骨碎裂声混着青年的痛呼,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好狠的手段!”狐毛女子抹了把嘴角的血,“姐妹们,往死里打!”
四人的攻势更猛了。
玄甲青年换左手挥剑,剑风带起冷霜;狼皮汉子抽出腰间短刀,刀身泛着北境特有的青黑;狐毛女子的匕首涂了新毒,刀尖滴着绿水;老妇的药篓里飞出七只毒蜘蛛,在地上爬得簌簌响。
琉白的衣襟被划开两道口子,左臂渗出鲜血。
她望着四人越来越紧的包围圈,眼尾红痣在夜色里泛着妖异的光。
袖中的断弦被她攥得发疼,那是最后半段琴弦,也是她的杀招。
“想抓活的?”她突然低笑一声,“晚了。”
她的指尖在弦上一弹,断弦嗡鸣如剑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