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明溪,&rdo;她心头一急,赤红着双目望着明溪,问道,&ldo;晨曦呢?你们田主子呢?&rdo;
&ldo;回娘娘……&rdo;明溪移开她的目光,眼底泛起红来,声音有些低哑,沉道,&ldo;田主子自然是在斜阳居里头。&rdo;
&ldo;我要去看看她。&rdo;南泱咬着唇,包着泪硬是不让流出,一掀锦被便下了床,脚下的步子急匆匆往宫门的方向走。
谁料明溪却是一把将她的双臂捉住,眸子里头的泪意再也忍不住,膝盖一弯便跪伏在地,声音竟已是哽咽不已,&ldo;娘娘您别去了,田主子将头发都剪了,向皇上请旨出宫,即日便去昭慈寺清修聊度余生,皇上本是不允要去见她,可田主子心意已决又以死相迫,皇上也无可奈何……方才江路德去传了旨意,说是皇上已经准了田主子出宫为尼。&rdo;
&ldo;你说什么?&rdo;她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ldo;娘娘……&rdo;明溪流泪唤她,双臂死死地扶着她虚软的身子。
眼中的泪如决堤一般顺着面颊滑落,那股剜心般的感受重重袭来,痛得她几欲死去,南泱的声音出口,已是泣不成声,&ldo;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了啊晨曦!你为何不愿等我,我说过要救你,你为何不等我!&rdo;
&ldo;娘娘……&rdo;明溪亦是赤红着眼不住淌泪,扶着她的身子泣道,&ldo;此番田主子受此大冤,皇上又如此绝情,早已令她心灰意冷,您从前也说过,田主子这样的女子,本就不适合在这个深宫……如今这情形,黎妃就等着您倒下,您千万要保重身子……&rdo;
&ldo;江璃蓉……&rdo;她赤红的眼中尽是恨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ldo;江璃蓉!&rdo;
明溪扶着她双臂的手力道极大,箍得她生疼,她合着双眸死死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生生将泪止住。
半晌过后,南泱睁开眸子,苍白的唇微微张启,声音却沙哑得厉害,&ldo;我同晨曦姐妹一场,如今她要出宫,此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定要去送她一程。&rdo;
明溪见她已冷静了几分,方才含泪微微颔首,缓缓松开了手臂,南泱又是深吸一口气,拿绢帕将面上的泪痕拭了干净,方才扶了明溪的手提步迈出了宫门。
一百单八颗佛珠相串,圈圈缠绕在素白纤细的指节上头,檀木厚重的色泽将那只手衬得更加苍白凄冷,眼前袅袅的三炷香烟升起,如梦又似幻。
南泱再见田晨曦时,她已是一身禅裙,禅帽一角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面上的容色淡漠得像是苍茫的雪地,白皑皑一片干净得吓人,再寻不得一丝多的神色。
莫儿手中正拾掇着一些衣物用度,容色很是憔悴,双眸里头尽是通红的血丝,一眼瞥见那抹锦绣身影,竟是生生一惊,这才想起这处偌大的斜阳居已经只剩了她同两三个忠心的宫娥,自然再没有内监会在宫外通报。
&ldo;奴婢参见淑婕妤!&rdo;她屈膝,恭恭敬敬地朝南泱见了个礼。
她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明溪朝前走近几步,扯了扯莫儿的衣角,给她递了眼色,莫儿微微颔首,便同明溪一道退出了内殿,又回身将门缓缓地扣上。
身后宫门沉重地闭合,望着眼前那一身禅装的背影,南泱的眸子里头尽是痛意,她脚下的步子动了动,却没有上前,唇亦动了动,却没有发声。
一阵极是难堪的静默,南泱听见田晨曦沉静如死灰的声音响起,轻飘飘滑入她的耳朵,&ldo;淑婕妤是来送贫尼最后一程的么?&rdo;
南泱心中一痛,刀绞一般,开口道,&ldo;晨曦……&rdo;
田晨曦却打断她,头也不回道,&ldo;贫尼法号无忧。&rdo;
&ldo;……&rdo;南泱一滞,心口堵得教她喘不过气,憋了许久的泪倾泻而出,泣道,&ldo;你为何不愿等我最后一刻,只差一步我便能救你出去,光复你婕妤之尊位!&rdo;
南泱一番话落地,田晨曦那厢却陷入了良久的静默。
忽地,她的身子动了动,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手中仍旧缠绕着檀珠,右颊三道结痂的深痕将那张原本娇美的容颜毁尽,她回眸望向南泱,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却是嘲讽一笑,冷声重复道,&ldo;婕妤之尊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