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姐姐……边姐姐……”赵玉书追上边月,哭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林教授他们夫妻,他们不该死……”
边月被哭得头疼:“没有必要,他们活不下去。”
心气儿散了,气运也散尽了,还活什么活?
重开吧。
“可是……”赵玉书不服气:“可是他们……”
“你觉得他们可怜,这个世道对他们不公平。”边月冷冷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道从来就没公平过?”
“在乱世未到之前,他们是高知,是有钱人。他们的儿女人中龙凤,他们手中聚集着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财富。”
“他们的女儿跟你一样的年纪,但是她有认知清晰的父母,不重男轻女,重视儿子,也重视女儿。”
“在你还为没钱读书的时候,与你同龄的女孩儿花着她爸爸妈妈的钱出国旅游,看大好河山、”
“在你为要被嫁出去换彩礼的时候,与你同龄的女孩儿走进大学,未来光明。”
“她知道的坏人,随地乱吐痰,插队、不讲理。”
“你知道的坏人,卖女孩儿、杀人、强奸。”
“你觉得你们之间有公平吗?”
赵玉书:“……这都是命,不是她的错。”
“这不是命,是这个世道的错。”边月抬起赵玉书低下去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带着某种蛊惑。
“看,把她们一家拉到和你相差无几的高度来,他们在农村也活不下来,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你不过是没遇上好的时机,处处落后一步,永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你脑子不比别人差,只是出身错了,就永远只能做个朝生暮死的蜉蝣,再不识天地广阔,你觉得公平吗?”
“命,是可以改的,现在他们的命改了。你有机会将他们踩在脚下,让曾经你仰望的人仰望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冰凉的手指拭去赵玉书眼角的泪,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仿若引人堕魔的女鬼。
这时候的边月,像极了她二十多岁时,飞出白清音的掌控,第一次用充满恶意的心看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赵玉书几次张了张嘴:“我……”
她觉得边姐姐说得不对,又觉得她说得太对了。
当我在挨打,在跟妈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时候,梅梅在做什么呢?
她在她爸爸妈妈和哥哥身边,住着公主房,上下学有车接送。
当我在痛哭流涕,祈求爸爸和奶奶让我读书的时候,她大概在烦恼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
留在国内又要选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她并没有比我优秀啊?
我被困在这小小的靠山集,但我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虽然把我放到全国去,我不起眼,但这不是我不努力,是教育资源跟不上。
人家参加夏令营、冬令营,我在家里割猪草。人家弹钢琴、跳舞,我在家里伺候耀祖弟弟。人家过生日,切蛋糕,收礼物,被所有人祝福。
我过生日,妈妈悄悄塞给我一个煮鸡蛋,还要被奶奶骂嘴馋,赔钱货不配吃好东西。
以前,这样的富家千金,我仰望都不可及。
可是现在,老天爷把她拉到了与我一样的水平。事实证明,在我这样的环境中,她过得还不如我。
我在可怜她什么啊?她需要我可怜吗?
她前半生享受了我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生活,她高高在上的时候,曾想过可怜我吗?
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