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未必信洛十一真能破敌,只是像洛十一自己说的,做父亲的。谁不期望奇迹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呢?给他个机会,或者就能浪子回头了罢?
况小赌怡情。皇上也就送给了他这道空白口谕。
洛十一只是在这道口谕上附上了秦天河的旧时婚书。
如此而己。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像洛十一对箫云说的,“这是秦大人自己的领悟力有限啊。圣意难测,他猜错了,我有什么法子?”
圣意下达的时候,安乐候也立时得到了消息,此时却顾不得陆氏了。
因为前日洛十一来送礼后,洛氏便搬去了佛堂,不吃不喝不睡,说是要向佛祖忏悔。
惠妃派来的公公一拨接一拨,肃亲王妃亦亲自来劝。
洛氏谁劝也不听,急坏了一家人。
安乐候更是急得上火。
洛氏为人庄重大方,处处以安乐候为先,这种品质向来为安乐候所敬重。唯当初的那件事情,对洛氏确有不公之处,安乐候也是有愧在心。
他以为当年的事情己经在他和洛氏之间有了默契,却不料这个默契因为洛十一的一幅画而分崩离析。
分明是洛十一在其中搞鬼,却刚好击中了老妻的心结。
事隔几十年,却不知洛十一又从何处得来消息。
到佛堂遣开下人,安乐候无奈的向跪在佛龛前的洛氏说道,“不过是幅画,你何苦这般?老夫老妻,平白惹得儿女笑话,快起身吧?”
声音浑浊却透着无力。
“画?”洛氏冷笑,指着条几上卷轴的手微微发颤,“你若真觉得只是一幅画,当着我的面儿,你撕了它!”
洛氏几近嘶吼。
安乐候犹豫了一下,走近几边,拿起卷轴来看。
画卷自他手中一泄而下,画中的弄瑟女子眉眼似秋波,隐含泪意。碧绿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安乐候情不自禁的抬起指尖轻抚她的脸,目光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柔和。
这是他的南屏啊!
因为南屏,他才成了现在的安乐候。
当年的事在他心里留下太深的烙印,后来任他怎么画,也画不出南屏的神韵。
要他再一次失去南屏,他怎舍得?
安乐候只是这样一愣神的工夫,洛氏即发出似泣似笑的低嘶,“舍不得吧?多少年了,即便你找到,她还能是当年的第一美人?候爷,”
喊了一声安乐候,洛氏再忍不住泪流满面,“西屏死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这些年,我待长倩如己出,比起那两个女儿。我更疼爱她!我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让候爷记得当年的承诺!候爷,你记得了吗?”
“我没有忘。”安乐候平静的将手中的的画轴卷了起来,却并未再放回几上,而是抓在了手中。
“没有忘?”洛氏看一眼他的手,抬眸冷笑,“你答应过我,你会让南屏的影子随着西屏一起死去。我信了你,你却一直还在找她?”
“我没有。”安乐候微蹙起眉头,“这画不是我的,我也从未让人再找南屏。”
这话一出。安乐候忽然心中绞痛。
南屏这两个字,他许多年都未再对人提起。这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变得如此的陌生?就像离他己经千里万里一般。
南屏真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