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5章（第1页）

他对妻子点点头，踱到外面来。天上闪着明亮的星星，太阳发着最后一丝残热，显得比旁边的星星大些。

突然一个男子高声叫道：&ldo;早上好，杰尔明先生。&rdo;

杰尔明不觉一惊，打了个趔趄，转身看了一眼，忙举手要向来人打招呼。他动作太快，打招呼时手指弯曲着，还来不及打开就把手举了起来，变成个给女人打招呼的手势，而那人却分明是个男人。他叫博伊，杰尔明的老相识，一年前他们曾在尼亚加拉1一起观赏巨冰。

杰尔明很快恢复了常态，但刚才那窘态实在狼狈得很。

他灵机一动，说：&ldo;瞧那些星星，没有了太阳还会那么亮么？&rdo;

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不已。多么蹩脚的应变。但不用说，博伊定会拾起话头，让谈话继续下去，以免他尴尬的。他一向为人厚道，是个谦谦君子。

但博伊没有接他的话。&ldo;早上好，&rdo;他又梦呓般地问候了一声，语音含混不清。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好像尽力要解答杰尔明的问题。突然他尖叫起来，言语充满了谴责之意：&ldo;根本就没有什么太阳！杰尔明，你在胡说些什么？&rdo;

&ldo;先生，也许您‐‐&rdo;杰尔明一时语塞，吞下了后半句话。

&ldo;没有太阳！听我说，没有！&rdo;博伊抽噎起来，&ldo;只有寒冷，杰尔明。金字塔不再给我们新太阳了，知道吗？他们要饿死我们，冻死我们。我们被抛弃了。我们完了，完了，所有的人都完了！&rdo;他尖利地叫喊着。除几个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外，派因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博伊绝望地伸出手去，想抓住杰尔明。杰尔明挣扎着往后退。

终于二人扯在一起。

【1世界著名瀑布、旅游胜地之一。大瀑布位于北美洲五大湖区安大略湖与伊利湖间的尼亚加拉河上，分左右两段，分属加拿大和美国。‐‐译者注。】

这一扯似乎让博伊清醒了一些，他的眼里重新闪过一线理智的光芒。&ldo;我‐‐&rdo;他想说什么，可打住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傻乎乎地说道，&ldo;我想我该吃早饭了。&rdo;说着向稀粥摊冲去。

抓扯嚎叫，歇斯底里，这像什么话？简直是毫无教养！

博伊走了，留下个惊恐万状的杰尔明。只见他手腕一抖，僵在那里，算是与博伊作别。他瞪眼看着博伊的背影，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似乎自己也失了风度，没了体面。

这一切竟发生在太阳再造日！

&ldo;这意味着什么？&rdo;杰尔明不安地揣测着，&ldo;难道博伊已经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他就要‐‐&rdo;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博伊的反常行为。杰尔明没敢多想，对他那样安分守己的人来说，揣度他人是不磊落的。

尽管如此，杰尔明还是禁不住要想：&ldo;博伊似乎要……对，要走火入魔，要发疯杀人了。&rdo;

稀粥摊前，特罗派尔不停地用拳头捶击着柜台，催促老板快些。

迟钝的老板终于拿来盐碗和牛奶壶，盐碗里整齐地放着一堆纸卷的盐。特罗派尔从最上面拿了一个小盐卷，瞅了老板一眼，手指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撕开纸卷，将盐倒人燕麦片里，并满满地加上牛奶。

特罗派尔一边看着街道，一边迅速而娴熟地吃着。

人们像平日一样在街上闲逛溜达着，只是今天人更多些，他们都以为今天太阳会重新燃烧起来。

特罗派尔对街上那些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们一向以&ldo;他们&rdo;概括。&ldo;他们&rdo;是一群羊，安分守己的地球村民。毫无疑问，有时他也用&ldo;我们&rdo;，但那是指他自己一人。&ldo;我们&rdo;二字的范围至今仍未界定清楚，即使是婚约也没有使他觉得他和妻子同属&ldo;我们&rdo;。对此，他不急。早在他14岁那年，他就渐渐地、很不情愿地认识到自己的某些特性，例如，痛恨被人超过；凡事总想占上风；内心常有一种因欲望未得满足而引发的难以忍受的痒痛，那痒痛折磨着他；等等。反视自己，发现自己，这让他产生一种恐惧感。他开始慢慢明白，成为那个包括他自己在内的&ldo;我们&rdo;的一员，未必就明智。

但他又确信自己事实上就是一只狼，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家伙。

&ldo;狼&rdo;不是一个好词语。多少年来，特罗派尔一直在与自己的狼性抗争着。与他一起玩耍的孩子哪怕什么也没干，只说了个狼字，也要被他严厉责罚。地球的绅士不得损人利己，而狼却反其道而行之；绅士当知足常乐，不可追名逐利；当知微见著，于平凡中发现美；无论生活怎样变化，当克服困难，改变自己，适应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狼所做不到的。狼从不坐禅，因而不能感悟，不能超度。只有那些远离人间烟火，超凡脱俗，潜心修行，参透&ldo;万物相关&rdo;，悟尽其中机缘的人，才能功德圆满，超度得救。而狼是永远不可能达到这一境界的。

为了超度得救，特罗派尔一直勤勉克己，在许多狼所不能做到的事情上下了苦功夫。

他的努力功效卓著，尤其是他的专长&ldo;临水参禅&rdo;方面最富成就。在&ldo;万物相关&rdo;的参想方面也取得不少局部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