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安铭走到太子身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肩。
太子抬起头,用那双哭肿了的眼睛看向他:“皇叔。”
褚安铭看他这样,自己心里也难受得紧,只是作为长辈他不能太子面前失态。
他同太子一道跪下,跪在母亲床前。
褚安铭强压心中的悲伤,艰难地开口道:“太子回去歇一下吧,我来守一会儿。”
太子点点头,拖着有些发麻的腿艰难地站起:“内务府已经都安排下去了,应该过一会儿便会有人来了。今夜大概是我同父皇一道守夜,现下就先劳烦皇叔了。”
褚安铭呆怔片刻道:“怎能说是劳烦,这是我的母后啊。”
太子走后,褚安铭继续留在太后床前。
他虽有过准备,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当真正看到母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周身透着一股死气的时候,他胸口还是觉得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反复碾压,几乎要透不过起来。
他回忆起年幼时候的自己,在众皇子中算是顶尖出类拔萃的一个。
每回先皇来御书房考学功课,别的皇子们是答得磕磕绊绊就是毫无章法,只有他能对答如流。
可是先皇脸上却从未有过满意的笑容,他转头训斥完那些他不争气的兄弟之后,也并不会记得特意夸赞褚安铭一句。
只有在放课后,他到了母后那里,才能看到仿佛是等了他许久的笑颜。
母后对他说:“听夫子说你今日答皇上的题答得甚好。”
褚安铭说:“可是父皇看起来并不十分满意。”
母后安慰说:“你父皇他只是不那么喜形于色,心里头一定是高兴的。”
褚安铭低头不语,一脸心事。
母后见他这样,会让人端出他最爱的小点心,再把她偷偷让人从宫外带进来的小人书拿出来给他。
然后褚安铭就高兴了。
母后会对他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儿。”
就算他后来为了徐思远的事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母后还是冒着被父皇斥责的风险将他保下,对他一如从前一般的疼爱。
这样的母亲再也没有了。
褚安铭想到此处,胸口终于觉得有些承受不住那来回碾压的感觉,闷闷的一口不知是气还是血的东西涌上来堵在了喉头。
他想,是不是要屏退屋里的其他人,好让自己能在母亲面前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放肆大哭一场。
可他刚想开口,外面却突然有人敲门通传,说燕王进宫来了。
燕王住在他城外的别院内养伤治病,路途遥远,宫里头的消息传过去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