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猜测,他得了痼疾,所以隐姓埋名,挥金如土,钱花完了便也死而无憾了。
也有人说,此人不祥,来路不明,没准儿是什么邪祟,花的不是钱,是使了障眼法的泥土,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
白溪在茶楼里听完这出八卦,回到家里,觉得十分疑惑。
毕竟脸上长痦子的人可不多,莫非那富商正是奶牛的主人?
但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明明奶牛的主人是个贫苦少年郎啊,七夕灯会当天见过的。
抑或是,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竟让贫苦少年变成富豪,又让他在朝夕之间就变老?
白溪回家之后,将此事跟寅月与李时胤一一说了,二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是日,风雨晦暝,李府。
雨下得很大,廊庑下的奶牛却突然站起身,嘤嘤呜呜,坐立不安,一个箭步就扎入了雨幕之中,跑了出去。
白溪见状,连忙大声唤它:“奶牛,下着雨呢,你可别想不开呀,淋了雨兴许要病。”
结果它恍若未闻,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白溪连忙取了伞和蓑衣,也跟了出去。
刚一出李府大门,便见奶牛正摇头晃尾、嘤嘤呜呜地扑在一个华服男子怀中。
那男子将它抱着,又摸头又用脸颊去蹭,十分亲密。
白溪这才看清,那男子鸡皮鹤发,银髯垂胸,眼神浑浊,身形佝偻,脸上生着一个大痦子。
那大痦子的形状和位置,却与他此前见过的痦子少年一模一样,上面还长着毛哩。
原来奶牛的主人,还真是最近城中名声大噪的富豪。可他为什么从一个贫苦少年,变成了富豪,又遗弃了奶牛呢?
那痦子老汉张开双臂,将奶牛抱住,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王勇乖,王勇最乖,王勇别闹!”
白溪当即了然,原来奶牛有名字,叫王勇。
难怪他给它起了名字,它不应。
那痦子老汉隔着雨幕,遥遥地看向白溪,然后踟蹰了一会儿,便走了过来。
他拱手一礼,道:“敢问这位郎君,请问您是李家家主吗?在下王尔奇,想找李家家主李时胤,与他有事相商。”
他没有打伞,浑身都已经湿透,一身华服也显得皱巴巴的。
白溪也连忙还礼:“在下乃是李府的管家,您请随我去偏厅用一盏茶,容我通禀家主一声。”
白溪便带着他去了花厅奉茶,又递了干净的巾栉给他拭水,然后连忙去请李时胤和寅月。
王勇一直绕着王尔奇的膝头打转,伸出舌头,不停地舔主人的手。
寅月和李时胤一前一后地到了花厅,与王尔奇一顿寒暄,王尔奇慨然起身,说起了自己的惨痛经历。
王尔奇自小十分贫寒,靠做一些杂活儿为生,无父无母,与王勇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