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树影在地上织出细密金网,王星枕着悬壶剑鞘斜倚树根。剑格处的烛龙逆鳞泛起微光,将午后燥热隔绝在三尺之外。他指尖摩挲着剑穗上的轩辕纹路,忽然屈指轻弹剑身:"老伙计,你说无尘那厮在法会上念什么经?卯时到申时——够我把《混沌龙象诀》运转七个周天了。"
树冠间漏下的光斑突然扭曲,悬壶剑鞘上的禹王治水图泛起霜纹。王星翻身跃起时,混沌之气已在周身凝成灰雾,九道鼎纹虚影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青衫表面。
"施主且慢!"枯叶堆里钻出个佝偻老僧,破旧僧衣上沾满泥渍,手中扫帚挂着蛛网,"老衲。。。老衲是来送《金刚经》注疏的。"
王星剑尖斜指地面,眯眼打量对方:老僧头顶戒疤残缺不全,左手小指第二关节有圈淡金纹路——那是佛门闭口禅修士特有的"禁言环"。
"大师傅,"他故意晃了晃悬壶剑,轩辕剑穗扫过经卷封面,"这经书怎么有股腥味?"
老僧浑浊眼珠突然泛起青光,枯瘦五指如鹰爪扣向王星手腕:"佛子说贵客通晓禹王碑文!"袖中滑落的经书封皮上,狰狞的千足蜈蚣图腾正渗出黑血——正是前日见过的天魔殿咒印!
悬壶剑长吟出鞘,混沌道韵绞碎扑面而来的黑雾。王星并指抹过剑脊,灰雾凝成的锁链缠住老僧脖颈:"你们天魔殿的人装和尚都不剃戒疤?"
老僧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上蠕动的漆黑咒文。无尘的声音恰在此时从树顶传来:"王施主好兴致,娑罗叶茶可能祛暑?"
琉璃净火凝成的莲台轰然砸落,将魔物残躯烧成青烟。王星收剑入鞘,踢了踢地上焦黑的青铜残片:"你们这扫洒僧人挺别致啊?"
无尘飘然落地,眉间朱砂比晨间黯淡三成。他袖中飞出八部天龙虚影,衔住那片刻有扭曲"卍"字的残片:"让施主见笑了,上月刚清理过三批魔傀。"
"第三十七批吧?"王星戳穿他的掩饰,从怀中摸出油纸包着的蜜饯,"早上在斋堂顺的,尝尝?"
暮色浸透紫竹林时,灵泉蒸腾的金雾染上霞光。王星赤脚踏入泉眼,混沌道体自动吸收水中佛光,肌肤表面流转的灰雾竟凝出细密梵文。
"这泉水。。。"他掬起一捧金液,水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降魔杵虚影,"是镇压过天魔的琉璃净火所化?"
无尘盘坐岸边青石,身后浮现大威天龙法相:"八百年前天魔殿右使在此伏诛,其魔血浸透三丈地脉。"他忽然并指结印,泉水突然沸腾如熔岩,"小心!"
悬壶剑破水而出,剑尖挑着片青铜残片。王星翻身跃至半空,混沌之气在脚下凝成九鼎阵图:"怎么又是这玩意儿?"残片内侧的"卍"字正逆向旋转,渗出猩红血珠。
无尘袖中飞出金刚杵,杵头镶嵌的舍利子射出金光:"是魔血蚀经咒!"佛光与魔气碰撞的刹那,泉底突然浮起十八具金身罗汉遗蜕,每具眉心都钉着青铜残片!
"你们佛门。。。"王星剑指横扫,灰雾绞碎三枚射向无尘的残片,"搞文物展览呢?"
无尘额头渗出冷汗,大威天龙法相缠住暴走的罗汉遗蜕:"劳烦施主结禹王镇封术!"
悬壶剑插入泉眼瞬间,九尊禹王鼎虚影镇压八方。混沌道韵与佛光交融成青金锁链,将躁动的遗蜕重新压回泉底。王星拔剑时瞥见无尘掌心闪过黑纹,却只咧嘴笑道:"这泉水煮茶怕是要串味。"
月光洗白禅院砖地时,王星正用剑气雕琢冰镇西瓜。悬壶剑突然自行归鞘,剑穗缠住他手腕轻拽——无尘提着琉璃灯站在竹影里,灯罩上《地藏经》经文流转如金蛇。
"住持让我赔罪。"他放下雕着莲花纹的食盒,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素火腿,"浇过三遍枣花蜜。"
王星戳起块火腿对着月光端详:"你们佛门逮着蜂蜜往死里用啊?"突然剑指如电点向无尘左肩,"别动!"
混沌之气撕裂僧袍,露出皮下蠕动的魔纹。无尘苦笑抬手,腕间佛珠已变成漆黑:"三个时辰前超度魔傀时沾上的。"
"这叫沾上?"王星剑尖挑起丝灰雾,雾中浮现天魔殿咒印,"魔血蚀心咒都爬到肘关节了!"
悬壶剑突然插入青石板,轩辕剑穗展开山河社稷图将禅院笼罩。王星掌心浮出混沌之气凝成的药杵:"忍着点,小爷可没药王谷那帮人温柔。"
无尘望着被灰雾包裹的手臂,忽然道:"你早看出灵泉有问题?"
"从你说备了酸梅汤开始。"王星操控药杵击碎魔纹,"谁家听经还管冷饮?"
子夜钟声荡开时,最后一缕魔气在琉璃灯中湮灭。王星嚼着蜜饯火腿嘟囔:"明天该有素烧鹅了吧?"
"浇枫糖浆。"无尘摩挲着恢复本色的佛珠,"管够。"
赋诗一首:
琉璃灯照梵文深,魔血侵染罗汉身。
悬壶剑挑千足咒,青衫笑镇九重嗔。
灵泉沸涌金刚怒,娑罗影藏邪魅痕。
莫道佛门清净地,莲台明烛照妖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