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远山,余光渐暗。
待到她哭累了,两只眼睛红肿非常,嗓子已经哑了,不停哽咽,他才悠悠说道:“桌上有馕饼,水壶里有茶,你若是哭累了便可以吃点喝点,等有力气了再接着哭。”
李知月想瞪他,却又不敢瞪,只委屈地缩在角落里,想到被掳的时候是申时,而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不像是傍晚。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如何了。
她小声道:“我昏睡了多久?”
“算上今日,整整六日。”
李知月讶异,竟这么久了。她被抓来这么久,外面岂不是大乱,父皇不得急死了。
“那外面……”她本想问他,可觉得他也不会回答,犹犹豫豫地将话吞了回去。
那人漂亮眼睛撇了她一眼,知她心中所想,语气轻松回道:“外面乱了,你父皇到处贴了告示找你,陈家被翻过来都找不见你,交不出来人。你父皇一气之下要抄了陈家,就在明日。陈家不肯乖乖等死,联系了其他世家,打算与朝廷对抗。那凌家手头可是有兵的,说不准还能打起仗来。”
李知月瞪大了眼睛,吓的扑通下了床,却发现什么也不能干,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竟因为她被掳,外头出了这样大的事。
那人看着她在屋里转圈,好整以暇地从腰间掏出了她装南瓜子的布袋,一边嗑瓜子一边望她。
那瓜子发出“卡巴”一声脆响,李知月的步子突然停下,突然转头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疑惑地看她,对她突然的动静感到莫名其妙,却见她沉着脸色走过来,竟还有心情从布袋里拿出颗瓜子放嘴里。
他挑挑眉,对她的反应只觉得有趣。
李知月将那瓜子放进嘴里,轻松便磕开了,里头的仁也是香脆的,她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你骗我。”李知月神色板下来。
那人并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还在嘴硬:“句句属实。”
她现在半个字也不信他的,那瓜子清香酥脆,吃得人满口留香,与她在陈府吃的差不了多少。若她真真昏睡了六日,冬日里再干,这瓜子也得回软,就算瓜子仁还有些脆度,外皮也不可能这么干燥。
李知月又仔细回想了他前头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只觉得全是在吓她,若是真想杀了她,哪里需要找个这么荫蔽的山林远地,挑了个临水能打猎的木屋,用这么多心思将她绑来。
她只觉得面前这人非常讨厌,满口谎言,没一句是真的。
她面色极臭,整张脸拉了下来,刚哭过的红红的眼睛冷冷地盯了他几秒,天家威严,自带的气势,看着他竟有些不舒服。
那人刚想开口继续吓她,好让她老实些,却见她将手里头的瓜子皮狠狠地掷在地上,转身坐回了床。
他盯着那瓜子沉默地想了几秒,大概知道了问题所在,如今再装人也不信了,索性不装了。他坐起来,只觉得这瓜子扫了他的兴致,一把将装瓜子的布袋抛到桌上,只觉得有些乏味。
“喂。”他看她生气,试探般的叫了叫。
李知月冲他露出抹讥笑,嘲讽道:“怎么?你还想怎样?不如别用刀也别用毒了,你就在门口挖个坑,待会儿我自己跳进去把土扒进来,等我手被土淹了动不了了,你再来给我盖了头如何?”
“倒是的确可以参考。”那人嬉皮笑脸地回她,似还颇为认真想了想可行性,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方案,猎物还颇为主动。
李知月白了他一眼,讨厌极了他。
他见李知月不愿意搭理他,也算还有几分识趣,并不去招惹,悠悠然闭了眼睛在躺椅上休憩。
他不杀她,也不要钱财。
李知月沉默地在心里盘,回顾他前面说的话,就算全是谎言,也总有几分真。
屋子里的光越来越少,外头的太阳逐渐落下,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寂静得有些死闷。
“你想害陈家。”
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肯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那人的呼吸骤然顿了顿,可见并未睡着,却装作睡了不肯出声。
“你在陈家掳了我,不用我向宫里求财,也不杀我。你前头说我昏了六天,陛下要抄了陈家,你知道我在陈家没了,陛下会怪罪陈家,这是你心中所求。而后句说天下大乱,这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