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我猛地睁开眼睛。
刺目的白炽灯下,天花板缓缓旋转。右手传来冰凉的触感——一副手铐将我的手腕锁在病床栏杆上。左臂插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艰难地转头,看到周叙白坐在病床边。他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布满血丝,白大褂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
"周。。。。。。医生?"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他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欢迎回来,施语嫣。"
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一切都平凡得令人心碎。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皮肤完好,没有一丝玻璃化的痕迹。
"镜渊。。。。。。无影人。。。。。。"
"都是你精神世界的投射。"周叙白递来一杯温水,"三年了,你终于从自己的镜像迷宫走出来。"
水杯映出我的倒影:苍白的脸,乱糟糟的短发,右眼上蒙着医用纱布。最可怕的是,当我的倒影眨眼时,现实中的我。。。。。。没有同步。
"别怕。"周叙白按住我发抖的手,"那是药物治疗的副作用,会让视觉皮层产生轻微幻觉。"
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皮质封面上烫金的《血镜录》三个字让我浑身一颤。
"这本书。。。。。。"
"是你母亲留下的。"周叙白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给我最爱的小嫣,愿你永远分得清镜里镜外】
笔记内页不是想象中的邪术咒语,而是一位母亲记录女儿成长的点滴。最后一页贴着我在七岁生日那天的照片,背后写着:
【今天小嫣又对着镜子说话了,医生说这是儿童正常的幻想朋友现象,但我很担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咸涩的痛楚。
母亲没有做过任何实验。
她只是个担忧女儿精神状态的单亲妈妈。
而我幻想中的"镜中姐姐",从五岁起就一直存在。
"那林晚。。。。。。杜雨。。。。。。"
"林晚是你住院期间隔壁床的病人,杜雨是实习护士。"周叙白的声音很轻,"她们都在你发病时。。。。。。受过伤。"
病床旁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九面造型各异的镜子呈环形排列在病房角落,每面镜子前都放着一盏小夜灯。
"这是。。。。。。"
"治疗的一部分。"周叙白摘下眼罩,露出下面完好的眼睛,"镜像暴露疗法。让你直面自己的幻觉,而不是沉溺其中。"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右眼。纱布下不是空洞,而是一个完好的眼球——只是视力极度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
"眼球外伤导致的角膜浑浊。"周叙白解释道,"三年前你用它对着镜子自残,差点。。。。。。"
他的话被推门而入的护士打断:"周医生,检查时间到了。"
护士推来一台奇怪的仪器,看起来像是眼科的检查设备,但顶部装着一面小圆镜。当仪器对准我的右眼时,镜子突然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瓷白的皮肤,漆黑的右眼,嘴角咧到耳根。
"姐姐。"镜中的"我"做出口型,"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周叙白猛地推开护士,一把扯掉电源线。但为时已晚,病房里的九面镜子同时映出同一个画面:
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废弃戏台上,怀里抱着染血的襁褓。
"周医生。。。。。。"护士的声音发抖,"这不可能。。。。。。仪器根本没有接电。。。。。。"
周叙白的脸色变得煞白。他迅速拉上窗帘,但已经晚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而"光"中。。。。。。站满了无影人。
"看来。。。。。。"我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色的液体,"我们都被骗了。"
病房的灯光开始闪烁,每一次明灭交替,镜子里的景象就更加清晰。第九面镜子中,小女孩缓缓转身,襁褓里的铜镜映出一行血字:
【游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