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把烟袋往腰里一别。
"书卓哥你是没看见,宋主任把卫生所的规划图都摊开了,就等着怀喜兄弟俩定药柜的位置呢!"
他指着杨怀庆。
"这小子还跟宋主任说,要在井边种海棠树呢!"
赵书卓却没接话,径直走到杨怀喜面前,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伤臂:
"杨大夫,听说你受了伤?雨水熬了草药汤,正煨在灶膛里呢。"
杨怀喜一愣,才发现赵书卓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农具的粗糙,却在触到绷带时格外轻柔。
"快进屋快进屋!"
赵书卓忽然搓着手往后退,像是想起了什么。
"雨水把东厢房收拾出来了,炕头给你们烧得倍儿热乎!"
他转身推门时,门楣上的冰棱"哗啦"掉了一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屋内的煤油灯早就点亮了,何雨水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的碎发被蒸汽洇得湿润:
"可算回来了!"
她端出冒着热气的陶盆。
"赶紧趁热喝碗面糊糊,里头搁了野枣呢。"
杨怀庆凑上前,立刻被甜香勾得直咽口水。
赵书卓蹲在炕前拨弄煤炉,火星子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棉裤上:
"建国,你也是,带大夫出门也不言语声,"
他忽然抬头看向杨怀喜。
"不过话说回来,宋主任咋说?卫生所的事儿定了没?"
王建国接过何雨水递来的窝头,掰了一半塞进杨怀庆手里:
"定了!开春就动工,砖厂的老孙头说要亲自烧窑!"
他指着杨怀喜。
"怀喜兄弟还帮着看了地基,说要往东边挪半丈,挨着老榆树呢!"
杨怀喜喝着滚烫的面糊糊,野枣的甜意在喉咙里化开。
他看着赵书卓往煤炉里添煤时专注的侧脸,看着何雨水给杨怀庆夹菜时围裙上的面粉,突然想起在黑市时,邻居们隔着门板递来的冷馒头。
那些日子里,人心像上了锁的药箱,藏着各自的苦。
而此刻这间土坯房里,埋怨声、说笑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像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把北大荒的寒夜烘得暖融融的。
杨怀庆突然指着赵书卓的棉鞋笑起来:
"赵大哥,你鞋上有个洞!"
话音刚落就被杨怀喜瞪了眼,赵书卓却哈哈大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可不嘛!等卫生所盖好了,让你们兄弟给我扎几针,治治这老寒腿,我就能换双新棉鞋咯!"
煤油灯的光晕在窗玻璃上跳跃,杨怀喜望着屋外渐渐浓起来的夜色,感觉伤臂的疼痛不知何时被这满屋的热气和人情味熨平了。
赵书卓刚才那通带着暖意的埋怨,像极了老乞丐临终前的唠叨,却让他实实在在地明白:
在这片土地上,人与人之间不必背着、防着,那些坦然而真诚的关怀,早已把这里变成了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赵书卓端起搪瓷缸子正要喝水,突然像被针扎似的挺直腰板,粗瓷缸子磕在炕桌上发出脆响。
喜欢四合院,人小鬼大谁见谁怕!请大家收藏:()四合院,人小鬼大谁见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