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母亲李心美在那边哭得歇斯底里。
云锦山跳楼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背后阻挠,他奔波几个月的官司最后还是输了,不仅没能把那个幕后主使抓出来,甚至还要赔偿那些闹事人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和治疗费用。
当时云锦山名下的公司已经破产,负债累累,这笔支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倍感绝望的云锦山带着愤怒,从棚户区修建到一半的烂尾楼上跳了下来,用生命表达自己的控诉。
这件事发生后,云卿在高三刚开学的时候退学了。
将云锦山下葬之后,她们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不动产,开始自救。
李心美从结婚后就被云锦山宠在家里养尊处优,现在云锦山一死,她没了主心骨,除了每日以泪洗面,大多数时候都浑浑噩噩。
整个变卖家产,偿还债务的过程,都是当时才只有17岁的云卿完成的。
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她迅速长大,忙里忙外,出门协调前来讨账的公司代表,忍受责骂,回到家还要照顾悲伤过度的李心美。
他们从别墅搬到了出租屋,又忙碌了一两个月,才终于将债务全部还清。
把最后一批来要账的人送走后,云卿已经濒临崩溃。
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让她脑仁一阵阵抽痛,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衣服忙得几天来不及更换,袖口上还沾着不少污渍。
在过去的十七年中,她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站在楼下,看着那些讨账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瞬间断裂,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起来。
黄昏时分,少女在角落蜷缩着,脸埋在膝盖上,哭得撕心裂肺。
远远的,都能听到她悲伤的哭声。
这是她将云锦山下葬之后,第一次哭。
棚户区那些无赖对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她没有哭;
李心美抱着云锦山遗照,日日以泪洗面的时候,她没有哭;
甚至在借钱,遭到亲人拒绝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现在,却哭得几乎要气绝。
云卿哭了很久,从黄昏哭到天黑,似乎有说不完的委屈和难受。
身边时不时有人路过,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恍若未闻。
一直到深夜,云卿才突然站起来,擦了擦脸颊,泪水浸润过的眼睛黑得发亮,又恢复了最初的坚定。
云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回了家。
她还要给李心美做饭。
过了几天,云卿和李心美搬离了a市。
离开前一天,黄行光和何露是唯二来看过她的人。
何露送给了她一些水果和吃的,黄行光却给了她三千块,用信封装着,偷偷藏在她的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