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陆昭阳轻声赞叹,故意提高声音,"清语,你看这花像不像我家后园那株?"
许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捏着嗓子道:"啊。。。是、是有点像,不过小姐家的更大些。。。"他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被自己矫揉造作的声音恶心到了。
两人正说着,陆昭阳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用团扇微微调整角度,余光瞥见不远处柏树下站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一袭靛蓝色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俊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身上的红衣。
那男子见被察觉,不仅不躲,反而整了整衣冠走上前来,他走路时右臂略显僵硬,却刻意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姿态。:"这位小姐有礼了。在下江南学子林子谦,见小姐赏花入神,冒昧打扰。"
陆昭阳后退半步,装作羞涩地低头,长睫垂下遮住眼中锐利:"林公子有礼。"她闻到到对方身上飘来极淡的沉水香气,与陈家小姐描述的完全一致。
许义立刻上前半步,警惕地盯着来人——这人虽然文质彬彬,但那双眼睛看陆姑娘的样子,活像饿狼见了肉,让他浑身不舒服。
小姐也是来赏二乔的?"林子谦笑容温和,眼角却微微下垂,显得有几分阴郁,"说来也巧,在下家乡也有一株二乔,不过比这小些。"
陆昭阳心中一动,团扇后的唇角微微上扬:"林公子从江南来?"
"正是。吴郡人士,来长安游学。"林子谦的目光在陆昭阳的红衣上流连,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小姐这身衣裳。。。很衬牡丹。"他说着不自觉的向前迈了半步。
许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之间:"我家小姐不喜生人近身。"声音虽细,却带着警告。
林子谦讪讪地收回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在下唐突了。小姐若不嫌弃,在下对慈恩寺还算熟悉,可为您引路。"
陆昭阳将脸挡在团扇后,故作犹豫,指间无意识的摩挲着扇骨:"这。。。恐怕不妥。。。"
"小姐放心,佛门净地,在下绝无非分之想。"林子谦拱手,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上面隐约可见一道新鲜疤痕:"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见到同是江南来的小姐,倍感亲切。"
陆昭阳假装思考片刻,轻轻点头:"那就有劳林公子了。"她转头对许义使了个眼色:“清语跟着些。”
三人沿着花径缓行,脚下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林子谦侃侃而谈,对慈恩寺的历史典故如数家珍。他举止得体,谈吐文雅,若非那双时不时瞟向红衣的眼睛,倒真像个正经读书人。
"前面就是绿腰了。"林子谦指向一处凉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据说这株牡丹曾受长孙皇后亲手栽培。。。"
陆昭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株罕见的绿牡丹,花瓣如玉,花心一点朱红,确实美不胜收。凉亭附近游人稀少,只有几个小沙弥在远处扫地。是个僻静所在。
"小姐可要近前观赏?"林子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低了几分,带着诱哄的意味。
陆昭阳正要回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林兄吗?真是巧啊!"
回头一看,只见许延年扮作富家公子模样,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持一柄湘妃竹折扇,笑吟吟地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许延年面上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尤其在看到林子谦与陆昭阳站得如此之近时,眸色更暗了几分。
林子谦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这位兄台是。。。"
"去年在吴郡诗会上见过林兄啊!"许延年热情地拍着林子谦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皱了皱眉,"林兄那首《春江花月夜》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昭阳差点笑出声,连忙用团扇掩面,——许延年平日不苟言笑,没想到演起戏来这么活灵活现。她注意到林子谦被拍到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右臂的伤还在疼痛。
她团扇掩面,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杏眼,看得许延年心头一热。
林子谦显然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但也不好否认,只得干笑:"惭愧惭愧,兄台过奖了。。。"
"这位小姐是?"许延年转向陆昭阳,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这位是。。。"林子谦刚要介绍。